齐蔓菁立刻认识到自己的谬误,“是我想左了!”
杜若昭叹口气,“何况剖腹产最大的危险还不是开刀做手术。”而是术后感染。
想了想这些事离师妹们还远,杜若昭止住了口,“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谢静徽从门外探进半个身子,笑吟吟地说:“读书读累了吧?我拿了刚炸好的油渣回来,咱们去厨房吃吧!”
杜若昭连忙招呼人,“走,一起去!”
厨房周围已经聚着几个人,济生堂凡是能溜号摸鱼的人,都在这里了。
丘寻桃用筷子夹起一小块油渣,递到尹香儿嘴边。
尹香儿吃了一块犹不知足,眼睛却盯着碟子里的辣椒粉,似乎意犹未尽。
丘寻桃忙不迭拒绝,“香儿还小,不能吃辣椒。”
尹香儿却板起了小脸,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小!”都有人叫她姐姐了。
丘寻桃不由得笑了:“至少要长到你哥哥那么大才行。”
尹香儿这么不争辩了,她的确没有尹洪远大。脑子一迷糊,他们兄妹俩差几岁来着?
赵金业才不管旁边的哄孩子话呢,夹起一块猪油渣,重重地蘸了一下辣椒面,吃得津津有味。
郭景辉感慨道:“猪油渣刚出锅的时候滋味最妙,过一会就差多了。”
齐蔓菁原本觉得猪油渣是粗鄙之物,但随大流尝了一块之后,真香。
谢静徽在一旁指点道:“能吃辣的就蘸辣椒面,不能吃辣的,就只能吃原味了。”
众人围坐在桌子旁,很快便将两盘猪油渣吃得干干净净。
桌子底下的一只老母鸡走来走去,并伴随着“咯咯”声。
谢静徽低头看了一眼,第一反应,“明天吃鸡!”琢磨着是炖汤、红烧还是爆炒。
丘寻桃惊呼一声,“怎么跑出来了!”到嘴的肉可不能跑了!
师姐妹俩说干就干,无以言说的默契,让她们同时对这只鸡发起围堵。
可惜她们捉猪不行,捉鸡的手艺也一般。
眼前两人不中用,随之而来的就是投入“重兵”,其他人接二连三的下场。
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真在捉鸡,还是在玩闹。
恰时,林婉婉一行人回来。
谢静徽抽空问道:“师父,怎么样了?”
林婉婉吐了一口气,“大出血,人暂且保住了!”幸好抢救得及时。
谢静徽从捉鸡大军中抽身,“花想容在熬油,我再去拿几盘猪油渣回来。”
朱淑顺将一个包裹交给候在一旁的杂役,里头装着三人换下来的脏衣裳。
杂役在木盆里舀了几盆水,先将衣裳泡进去,然后转身回厨房取白醋。
廖金仙追鸡路过旁边,眼睛一不留神就看到木盆中的景象。
几件混杂在一处的衣裳沾染大片血迹,不敢想它的主人当时情况有多危急。
衣裳上的血迹在水里慢慢晕染开,似乎整盆水都变成了血腥的红色。廖金仙顿时感到一阵恶心,面色愈发苍白,四肢也跟着发冷。
林婉婉本来是以游戏的心态看着几个年轻人捉鸡,觉得活动活动身体也好。以后不用叫零点五鹅,改叫零点五鸡算了。
不经意看到廖金仙的表现,不待她上前,丘寻桃就已经跑过去,关心道:“金仙,你怎么了?”
廖金仙醒过神来,微微偏过头,吃力地抬起右手遮住鼻子,哑声说道:“可能吹风了,有些不舒服。”
丘寻桃连忙拉着人回屋里去休息。
林婉婉待两人离开后,缓步走到廖金仙刚才的位置上,眼睛微微斜视,看到的就是泡出血水的一盆衣裳。
赵金业将逃跑的母鸡捉拿归案,在屋檐下拿了一个箩筐将它罩住。
郭景辉见林婉婉的表现有些异常,问道:“林大夫,怎么了?”
林婉婉垂头丧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嘴上这般说,实际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只待最后的验证。
林婉婉心底仿佛压了一块石头,连谢静徽新端来的猪油渣都顾不上吃了。吩咐道:“拿到前面去吃吧,让金仙作业做完了来这里找我。”
廖金仙重新来到厨房附近,已经恢复成寻常模样。
方才的人声鼎沸已经不见了,杂役将血衣拿到了其他地方搓洗,反而是厨娘在旁边磨刀霍霍。
廖金仙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怎么了?”
林婉婉叹息一声,“想了想,还是今天把鸡杀了吧!”
拉着徒弟温热的手问道:“你想怎么吃?”
廖金仙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意见,“炖汤,鸡汤大补。”
林婉婉微微颔首,“行,好久都没喝鸡汤了。”
抬起下巴吩咐厨娘,“杀吧!”
厨娘掀开箩筐,抓出那只因为林婉婉的一时兴起而即将命丧黄泉的可怜鸡。
地面上放着一只陶碗,碗底铺着一星半点的盐粒。厨娘横起菜刀,在鸡脖子上一抹,霎时间鸡血飞溅。
廖金仙第一反应是转头避开,林婉婉亲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人医者,血腥之事在所难免。”
廖金仙强忍着恶心,直视着前方鲜血淋漓的伤口,看着鸡血滴答滴答落进碗里。
验证已然结束,林婉婉拉着徒弟变得冰凉的手往回走。
直到回到诊室,方才问道:“你看见血时,是什么感觉?”
廖金仙不明所以,强行从恐惧中扯回情绪,“感觉有些害怕,心突然跳得很快,身上似乎还在冒冷汗。”
林婉婉从炉子上的铜壶里倒出一碗热水,递给廖金仙。凝视着蒸腾的热气中那张年轻而鲜嫩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廖金仙接过热水,感受着那温暖的温度从掌心传遍全身。
林婉婉不得不说出一个悲伤的诊断,“金仙,你有晕血之症。”
廖金仙双手紧握着温热的碗,一脸困惑,“可我没晕啊!”
诚然,她对鲜血抱有一丝畏惧,却远未达到晕厥的程度。
何况,面对鲜血,又有几人能毫无波澜?
林婉婉试图宽慰,“所幸症状并不严重。”但已经有了躯体化的表现。
廖金仙的将来,需要重新考虑了。
林婉婉柔声问道:“你小时候见过什么血腥场面吗?”
廖金仙尚且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杀猪宰羊,算吗?”
林婉婉估计这就是她印象中最血腥的场面,问起家常话题,“平日家里谁做饭呢?”
廖金仙答道:“我娘和嫂子们。”
林婉婉往深里问,“你不做饭吗?”
廖金仙低下头,“我手艺不行,还费米粮。娘说,出嫁前再学,省的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