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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章牵马过来,调侃道:“还不是怕你们先到,显得他们不尽责么。”

跟在右武卫身后,还能有个随军前行的名头。

武俊江:“一路上风寒病倒五六个,他们难道不知道出外差第一个要求是身体强健吗?”

宁岩幽幽道:“也许人家就是不想出外差呢。”

武俊江望着远处的队伍,忽然道:“伯文,看着点你的人,全拉右武卫营地去。”

如果孟章落水,武俊江一定毫无犹豫救他。

但亲兄弟明算账,该右武卫的,就不能变成左骁卫的。

孟章玩味道:“武哥,你跟我见外。”

武俊江立刻撇清关系,“不是我,是庄三要跟你们计较。”

孟章无奈道:“行,行,现在庄三也惹不得了。”

白智宸一行人,从特意空出来的城门洞左边出来。

从短暂相遇的几辆车上快速分辨所携带的物资。

南衙诸卫就食地方,除了带足路上的口粮外,其他的不用多操心。

但右武卫的物资中,除了常见的粮草军械,还多了许多东西。

甚至一些军中不大常见的物什。

两方人马相遇,段晓棠居中介绍道:“并州大营白将军、郭将军、王镇将。”

这三位就是如今城中,原属于并州大营的势力。

“右武卫武将军、宁将军,孟将军是老相识了。”

两方简单见礼,城门洞里又跑出来一行人。

梁景春兴奋地扑到一人身上,高声喊道:“舅舅。”

被抱着的宁岩闷声道:“认错人了。”

要不是认出来人且没有恶意,当场就把人摔出去了。

梁景春缩起手,后退两步,分辨声音,摸摸鼻子尴尬道:“宁将军?”

倚靠在城墙边休息的武俊江缓缓站直身体,淡然道:“我在这儿呢!”

众人远途行路,为了防风保暖,衣裳帽子一应俱全,衣裳臃肿,连身形都辨认不出来。

从外头只能看出两只眼睛。

梁景春顿时手足无措,眼睛瞄向宁岩旁边的的孟章,暗自嘀咕怎么不和你亲爱的武哥站一块了。

孟章一脸无辜,他是后来的,其他几人站位已定,硬要插进去太突兀。

他和武俊江要好,但和宁岩关系也不差啊!

为了缓解尴尬,梁景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捧到众人跟前,“刚出锅的包子还热着呢,垫垫肚子。”

武俊江单手接过,“算你还有点孝心。”

一句话说得梁景春更加不好意思,连忙找了个借口说道:“我去前头推车了。”

说完便匆匆离去仿佛生怕再闹出什么笑话来。

认错舅舅不尴尬,但扑到宁岩身上着实有点放不开。

哪怕这是狐狗的叔叔也不行。

武俊江挥挥手道:“去吧。”

解开帽子上的系绳,露出一张和狄正青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包子摆在中间,几个人各拿一个就往嘴里塞,顺手递到白智宸等人面前。

武俊江:“几位要不来一点?”

白智宸连忙摆手道:“你们远道而来,想必腹中空空,先吃吧!”

武俊江等人也不多客气,安心地吃包子。

段晓棠说道:“营中准备了热食、热水。我让他们先送些过来。”

宁岩点点头道:“嗯。”

白智宸一头雾水,“你们不进去吗?”

武俊江言简意赅道:“等人。”

其他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蹲在城墙底下等谁,总不会是后面紧咬不放的三司。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右武卫将官汇聚过来。

有左武卫军士帮忙推车,入城的速度大大加快。

孙安丰仰头看向巍峨的城墙,“并州城……”不过如此。

一点非要争高论下的心气在事实面前,不堪一击,“名不虚传。”

扬州城墙在并州面前,和纸糊的一样。

孙安丰顺着城门洞来回走几遭,时不时敲打用青砖裹了一层的门洞。

全永思说道:“孙三,走来走去作甚,想进城就进啊!”

孙安丰一撂袍子,蹲在众人旁边,说道:“这墙不对!”

武俊江不解道:“哪里不对?”

难道能比他们仿得夯土城墙还豆腐渣?

孙安丰:“朝廷文书所载,并州城墙高三丈,厚三至四丈,墙基最深处可达六丈。”

右武卫校场上的那堵墙,顶多仿点高度。

真要连厚度一起仿了,那就是一件大工程。

孙安丰继续道:“可这堵墙比文书所载,还厚了半丈。”

嘟嘟囔囔道:“我只知道东西市坊墙比记载的更薄,没想到还有厚的。”

什么良心工程。

“我们在校场上仿的并州城墙,差太多了。”

王元亮解释道:“并州城墙十二年前,加宽过一次。”

保命的墙,怎么能放松!

“你看得应该是旧文书,不过右武卫仿并州城墙作甚?”

孙安丰听得声音有些陌生,扭头一看,果然是个陌生人。

范成明介绍道:“孙三,这是并州大营的王镇将。”

说起缘由,“某日大将军突发奇想,想考验一下将官们的工事建筑水平,随机点了一个并州城墙让我们修。”

做出挥舞锤子的动作,“不,砸!”

众将官闻言,纷纷低下高傲的头颅。

没有一个人附和,由得范成明发挥。

范成明啧一声,“不要害羞嘛,总比那个墙在那儿的强吧!”

周遭的沉默比并州的寒风更冷。

郭承泽尴尬道:“贵部的考验,别具一格啊!”

王元亮看出右武卫的人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东西坊市的坊墙为何会更薄?”

孙安丰解释道:“长安东西市寸土寸金,墙薄了,铺子不就宽了么。”

白智宸摇摇头,表示不理解。并州人只会觉得墙不够厚,没有安全感。

另有一骑从远处行来,单从衣着来看,就是一位将官。

庄旭翻身下马,摘下手套,从火头军用被子裹住的笼屉里取了一个包子,蹲在人群中,背风啃起来。

范成明问候道:“三儿,还有多少?”

庄旭埋头道:“三分之一。”

白智宸感慨道:“右武卫家底真厚。”

光他们现在看见的,就远超一卫所需。

庄旭抬起头,真诚道:“日子不富裕,只能省着点过,什么针头线脑都舍不得放下,什么破烂都捡一点。”

听闻“破烂”一词,并州诸人这才想起,这大概就是南衙诸人口中常常提起的庄三。

包子里的肉粒落在手背上,庄旭抬手就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