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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明月没把话说死,“我们远在长安,不知当地情势,只能写信提一句。”

甚至这封信能不能顺利到达林婉婉手里,也是未知数。

白秀然微微叹气道:“我知道。”

话锋一转,提及另一桩事,“听说万福鸿招商遇冷?”

祝明月没必要隐瞒,语气不带丝毫波澜,“正常。”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现在没人冲万福鸿这只金鸡下手,全因吴越还在并州立着。

白秀然缓缓说道:“我认识几位夫人,手里有几桩脂粉生意,正琢磨着换铺子,能不能到你这儿来落脚?”

“照规矩来,你只要指点一二,别让她们亏得太狠便是。”

“不过,万福鸿的地界,想要亏本也不是易事。”

祝明月含笑道:“多谢!”

这时候给她介绍客户,是撑场面。

官家内眷也是一股势力,动万福鸿,就是动诸位诰命夫人的钱袋子,后果可想而知。

白秀然轻描淡写地说着,“我们之间,何须言谢。改天我让白进领人来。”

祝明月爽快道:“没问题。”

不久之后,一封来自远方的家书悄然落在了白智宸的手中。

白智宸上次见到白秀然时,她还是个精力充沛、略显黑壮的小丫头,如今却已为人妻、为人母。

白家人口繁茂,长久不见的亲戚,未必能分清楚谁是谁。

但白秀然不会被老家亲戚们遗忘,因为她是白隽最重视的女儿。

这封信的内容并无出奇之处,先是问候了老家亲戚们的安康,随后提及几位常年抱病的亲眷。

白秀然在信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情,并表示愿意为他们介绍一位良医上门诊治。

这份关怀与体贴,让白智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奇怪的是,信中并未提及那位良医的具体信息。反复研读信笺,却始终无法找到答案。

只能确认这封信应该是在白隽的任命公布之前寄出的,因为通篇没有提及与白隽有关的事。

白智宸的眼光落在手边另一封蜡封的信件,这是白秀然托他转交的。

收件人有些特殊——段晓棠。

白智宸知晓两人有些前缘,但并不知深厚到可以私下传信的程度。

既然是跟着白家的信使送来的,想必白隽觉得没问题。

白智宸拿着两封信分别在手中掂量,只能确定一件事,写给段晓棠的,比自己的厚。

白智宸认命地收起信,等府衙诸将齐聚的时候,寻机会转交给段晓棠。

孰料到府衙一看,往常窝在这里的段晓棠居然不在。

冯睿达吃饱喝足,剔牙道:“右武卫后续部队将至,她去营地收拾了。”

自从段晓棠做了一回牛肉后,冯睿达彻底爱上这滋味。

府衙的厨房时不时做两道,正宗草原来的野牛。

白智宸起身道:“我去大营找她。”

冯睿达连忙阻止道:“有什么事非得找她不可!”

心思一转,急道:“白八,虽然梁国公即将履任并州主将,但你挖墙角挖到南衙头上,别怪世子不客气。”

白智宸无奈道:“想多了,长安有信来,转交给她。”

若是段晓棠的家信,用得着白智宸转交?

冯睿达试探道:“白三娘?”

白智宸惊道:“你怎么知道?”

冬衣厚重,冯睿达不可能看清楚。

冯睿达耸肩道:“真叫我猜中了。”

如果是白隽写的信,为了避嫌,白智宸绝不可能露出来。

“谁不知道她俩关系深厚!”

白智宸气道:“慎言!”

冯睿达摆手糊弄道:“整个南衙,谁不喜欢白三娘。”六只罴除外。

“梁国公的名头,真没这个女儿响亮。”

白智宸回忆侄女的容貌,黑壮小丫头一个,难不成如今有倾国倾城之姿?

再想想话是从冯睿达这个浑人嘴里说出来的,偏偏他没有半分亵玩之色……

冯睿达:“你等等吧,她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会该回来了。”

果真叫冯睿达说中,不多时段晓棠就出现了。

冯睿达“先声夺人”,说道:“白八有信给你,白三娘的。”

段晓棠不确定道:“是么?”

白智宸从袖中摸出一封厚厚的信递过去,段晓棠当着两人的面拆开。

信中套信,难怪比寻常厚实些。

段晓棠见是给林婉婉的,先放在一旁,转而认真看起白秀然的信。

片刻将信收起来,问道:“我需要征求一下意见,如果没问题的话,大夫直接上门吗?”

信息对上了,白智宸点头道:“可以。”

段晓棠说完转身离去,冯睿达猛一拍大腿,“都怪你打岔,我都忘了和段二说正经事了。”

白智宸不屑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冯睿达:“这两天都是豆芽炒牛肉,能不能指点厨房换个菜色。”

府衙的厨子都是火头军充任,这些人以前哪料理过牛肉。

还不是段晓棠怎么教,他们就怎么做吗?

白智宸直言道:“能给你吃肉就不错了。”

眼下这座宅子的主人还吃素呢。

林婉婉自从给南衙四卫做完体检后,虽有心在并州玩耍一阵子,内里不改卷王本色。

在并州找了一家医馆“挂单”,诊金二八分,药费分文不取,需要她额外制药的另当别论。

林婉婉将打听来的并州各大医馆,简单进行排名,从高到低一家家找过去。

比在长安家家吃闭门羹的境况好多了,问到第三家的时候,顺利挂职了。

让林婉婉忍不住感慨,“并州好人多。”

实际心里清楚,不是两地民风差异,而是时移世易。

初到长安时,她初出茅庐,毫无实践经验,没底气露着怯。

任谁见了,都不敢将病人交到她手上。

但到并州时,她已经有多年行医经历,虽然不方便将来历全然介绍清楚,但对着大多数病症都可以侃侃而谈。

懂行的大夫,都不会觉得她是在招摇撞骗。

自我介绍在长安有独立医馆,衣着富贵,身边有小药童殷勤伺候,来回车接马送家丁护卫随行,住的是王家的别苑。

如此排场,即便或有偏见,对女医心存疑虑,亦多以礼相待,不轻言拒绝。

这年头,包装果然很重要。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林婉婉如今坐诊的医馆和济生堂只相差一字,名为济世堂。

单凭这个名字,林婉婉就觉得他们大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