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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徒另算。

但段晓棠谨慎小心,绝非好赌之人。

戏肉来了,众人摸着麻将,心下振奋不已,终于等来谜底揭晓的一刻。

当初段晓棠告诉白湛的摸营方法理论上成立,实际上没几个人办到。

至少白家父子几个复盘一次,白湛溜不出来。白秀然武艺更高,但她不懂营盘布置,撞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段晓棠并不遮遮掩掩,“右武卫当时在换防,你们知道吧?”

孙无咎:“可也有几千人。”

段晓棠:“人员不足,地方军士上番,新旧交替,必然交流不畅沟通脱节。这是最表面的理由。”

白湛曾经想过段晓棠是否在右武卫收买人逃跑的,后来想以当时处境,收买反而不现实。

“实际呢?”既然有表面的,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理由。

段晓棠:“关键在那群刚上番的地方军士身上,他们许多人晚上看不见。”

唯有杜乔有经验,“夜盲。”

李君璞等人不会有体会,他们日常接触的人,哪怕奴仆吃的也比寻常百姓丰盛。

徐昭然所在的千牛卫,最普通军士,都有一个显赫的祖宗。

他们没有地方军队服役的经历,哪怕知道军队夜间视力不佳,却不会有太大的感触。

不过从亲长和书本中知道,夜袭需谨慎,被夜袭很危险,夜间营啸最为恐怖……黑夜给所有的夜晚军事行动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李君璞肯定段晓棠晚上能看见,因为他们曾经在暗夜之中交过手,但视力仅仅是普通而已,不如白日。

其他人因为种种原因,尤其是宵禁,夜间少有与外人交流,更不可能知晓外头人的情况。

李君璞和吴岭等人想法一样,以为武艺不佳经脉不通方才夜不能视物。但就段晓棠所言,至少在她这里夜盲绝不仅仅是武艺的原因。

人员不足加之军士夜盲就是段晓棠行动的底气。

换做李君璞,对大吴营盘的布置更加娴熟于心,但哪怕知道告诉他外头二千多人都是瞎的,也不敢擅自行动。

说到底还是艺高人胆大。

事实已定,李君璞由表及里,“河间王让你练兵,是因为能解决夜盲之症?”

当初听到段晓棠被河间王留下出任武职,专司练兵。李君璞还有些奇怪。

段晓棠从未入伍没有经验,怎会叫她来练兵。这类人才通常的安置办法不是应该上了战场当做奇兵来使用,怎会化暗为明。

如果她练的兵能解决夜盲之症,吴岭当然有充足的理由了。

孙无咎不由得感慨,“一支夜能视物,来去如风的骑兵,该有多恐怖!”不只对敌人,对自己人同样震慑。

段晓棠:“哪有那么玄乎,最多能做到晚上能看见东西,不瞎而已。”

孙无咎并不纠正段晓棠的说法,一支军队夜能视物,那它完全有能力承担夜袭任务的能力,战斗力爆增数倍。

李君璞往常只关注战术,练兵不过泛泛,心有疑虑,“能做到吗?”

“你曾经告诉我,河间王不缺军费。”实际李君璞原话是吴岭的军费没被克扣过,但现在自己“被招安”,大庭广众总得给朝廷留条底裤。

这也是当初段晓棠敢在吴岭面前说实话的理由之一。遇上穷酸的主将,说了也没用,反而扎心。

李君璞明白潜台词,只要有钱就能做到。

若是从前,段晓棠早已将夜盲的前因后果讲述得清楚明白。但自从去左武卫逛了一圈,凑合过一顿饭,发现他们的伙食里既没有猪肝也没有苋菜。

这还是范成明亲哥,吴岭心腹范成达的地盘,何论其他地方。

段晓棠有很强的保密意识,前提是她认识到这件事需要保密。

几人中间除了外地来的杜乔,其他人各有各的派系和亲近的主将,解决夜盲只需要钱财足够即可,军费么总是缺的,但挤出一点来练出一支精兵,完全划得来。

现在吴岭没有上折子,朝堂没有一丝风声。显然还在暗地里进行之中,段晓棠能说到这个地步,已然是推心置腹。

徐昭然不得不再次提醒,“以后这件事,你不要在外提起,我们也当没听说过。”

大笔银钱调动,必然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千牛卫只在南衙挂名,但养子也是子。别说南衙连在御前,徐昭然都没听到过半点风声。

解决军士夜盲这件事,吴岭到底怎么做的,做到哪一步了?

李君璞万万没想到当初自己的无心之言,给了段晓棠灵感。只有一个疑问,“花费多么?”

“不多。”考虑到众人对多少的定义不同,段晓棠补充一句,“九牛一毛。”

真要花大钱,吴岭又不是冤大头!

九牛一毛!

吴岭的大腿虽然粗,但他们自家的大腿也不细。大不了吴岭拔一根,他们拔两根、三根……受得住、划得来。

可惜不能继续往下说,否则不止段晓棠,连他们本人甚至家族都会招至河间王的忌讳。

被人打压是什么样子,看看如今的李家和李君璞就知道了。

段晓棠猜测,一旦右武卫的试验卓有成效,吴岭必然在南衙诸卫中推广,毕竟是他的嫡系。

知道的人越多,自然不成秘密了。到那时该关心的就是长安城能不能供应几十万大军所需的肝脏。

段晓棠身上发生什么李君璞都不意外,何况她本身就有这方面的背景,只是从前不肯将心思用在正途上,全干些溜门撬锁翻墙的勾当。

往后徐昭然再想起这件事难免好奇,却不敢深入打探。随意问一位去南衙点卯的同僚,“近来右武卫有没有什么新闻?”

同僚知道徐昭然有位朋友刚去右武卫任职,关心得合情合理。河间王府七公子入主右武卫已经不是新闻了,悄声说道:“听说右武卫的采买贪污,将军士们的肉食全换成不值钱的下水,营中一片怨声载道。”

这却是不食肉糜了,肝脏味腥也是肉,大部分人还是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