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金工业部会议室 。
东海钢铁厂二期工程项目方案初审会现场。
西马克、达涅利、神户制钢所、日本钢铁工控、致远冶研五家公司的总包方案在每个与会领导手里传阅。
“你们手里的总包方案都看完了吧？分别说说吧！”项目负责人栾树杰晃了晃手里的标书说道。
现场只听到翻动标书的声音，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选择，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第一个说出来。
栾树杰等了半天，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发表意见，便开始主动点将：“老孟，你们建设规划司最有发言权，你先说说……”
孟昶不得不硬着头皮第一个站起来说道：“这几家公司，除了致远冶研，都是全球领先的冶金设备生产商，有非常丰富的大型轧机自动化生产线设计制作经验，西马克和达涅利的报价都超过40亿美元，我们很难承受，剩下的只有神户制钢所和日本钢铁工控，我的意见是在这两家企业里面选择一家性价比最高的！”
这就是孟昶的高明之处，他首先以技术不成熟的名义，把日钢工控最大的竞争对手致远冶研排除在外，然后再跟欧美装备企业比价格……
“可是神户制钢所和日钢工控的报价也不低啊，和达涅利也就相差不到3亿美元……”
“老唐，你说的轻巧！3亿美元都足够我们再建设一家中型钢铁厂了！”孟昶反驳道。
栾树杰打断了他们七嘴八舌的争论，看向廖庭轩说道：“老廖，你全程参与了东海钢铁厂二期项目商业纠纷案，你怎么看？”
廖庭轩站起身，长叹一声说道：“栾副部长，当时谈判组去东京谈判，我们的诉求就是二期工程合同免责取消或延期执行，原因大家应该都很清楚，我们没钱了，一钱难死英雄汉！可日本人不答应，要不按照合同履约付款，要不违约赔偿……”
参与轧机生产线设计方案初审的委员大多知道这段历史，众人皆一脸凝重看向廖庭轩。
廖庭轩接着说道：“继续履约需要按照合同支付50亿美元，取消合同，日铁公司同样狮子大开口，同志们，索赔十几亿美元呐！这是被人家从你心口剜肉啊，那一年，我们的外汇储备总共还不足10亿美元！没办法，自己技术不过关，就不能怪别人卡住咱们脖子狮子大开口，可现在机会就放在我们面前，我们还要装作视而不见吗？”
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廖庭轩打开手上的设计方案，痛心的说道：“48亿人民币的报价，整个二期工程，包括难度最大的1750轧机自动化生产线，完全自主化生产，每一个配套设备都由国内装备企业协作完成……我们却还要坐在这里讨论选用哪家企业的总装方案？”
“廖司长说的对！致远冶金研发中心提交的总装设计方案，按照1：1.9757的挂牌汇率，总造价也不足25亿美元，更关键的是能够借此机会，让一重机、二重机得到宝贵的锻炼机会！”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站起身附和道。
“东海钢铁厂是国家75计划重点项目，能否顺利如期生产，关系到很多重大项目的推进，牵一发而动全身！致远国际这个总装设计方案确实非常有人，但我们不能把东海钢铁厂这么大的项目拿出来给他们练手，可以先从小一点项目开始做嘛！”孟昶“义正辞严”的反驳道！
“我记得当年北方机械厂，承接泰国二十万吨大石化装备总装设计任务时候，同样遭到了无数的质疑，机械部力排众议，用了四年的时间，完成了二十万吨大石化装备的自主化生产！”廖庭轩据理力争道。
孟昶不以为然的驳斥道：“老廖，你这就是偷换概念了！二十万吨石化装备和千万吨成套冶金自动化生产线岂可同日而语？要是重大冶金装备，这么容易就能够完成自主化生产，我们何苦等到现在？国内钢材持续紧缺，就连很多重点项目都供应不足，我们等不起啊！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东海钢铁厂一旦完成投产，只需要几年时间，就能够收回全部投资。”
“大家可能对致远冶金研发中心还不太熟悉，致远冶研是致远集团联合钢铁总院、冶金自动化研究所，成立的冶金装备研究机构，咱们冶金工业部也是股东之一，几十名研究人员，其中不乏从奥钢联、西马克挖来的国外冶金装备专家，用了两年的时间，完成了总装生产线的全部设计任务，说的通俗一点，致远冶研就像是咱们冶金部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这也是为什么致远冶研把所有配套设备都交给国内企业生产安装的缘故，再说的透彻一些，致远冶研肩负着重大装备国产化的政治任务，这可是在高层会议上有过定论的……”廖庭轩为了尽早结束这没有意义的争论，不惜搬出了“政治任务”的理由。
这是廖庭轩对杨墨的承诺，只要致远冶研能够完成东海钢铁厂二期工程的总装设计，他廖庭轩一定会说服冶金部领导，把这个具有战略意义的大项目交到致远冶研手上，这不是利益交换，这是他廖庭轩的使命担当！
孟昶自知大势已去，便不再坚持，浸淫官场多年，知进退是他能够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国外装备巨头六成左右的报价和重大装备国产化的吸引力，任何一条都足够致远击败所有的竞争对手，孟昶能够站出来争一会儿，已经对得起日本钢铁工程控股公司的公关了……
昊天进出口贸易公司。
北原仓介心急火燎的闯进孟昊办公室，不等孟昊说话，就急赤白脸的问道：“孟先生，东海钢铁厂二期工程项目已经确定交给致远冶研了吗？”
孟昊摊摊手一脸无奈的说道：“是的，北原先生！致远冶研的设计方案优势太大，我们已经尽力了，除非……”
“除非什么？”北原仓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除非致远自己突然爆出什么重大丑闻……”孟昊阴恻恻的说道。
“自己爆出丑闻？“北原仓介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