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韵去了厨房,下了碗面吃了,又回了房间。
这种沉默最为煎熬,摸不透他的心思。
她卑微的想,如果昨天忍了下来,没有当着他的面问那些话,是不是会好一点……
江若韵躺在床上,看着窗户照射进来的微弱阳光,提不起力气。
没有了依靠,就是没有了张扬的资本。
家破人亡,她我在一段倍受煎熬的婚姻里,早就已经没有了笑的力气,没有了后盾。
于是她渐渐的开始躲在人群最后方,隐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降低存在感,放下自己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
或许,她始终要重新站起来。
当年雨夜身着黑衣的那个男人,撑着一柄黑色的伞遮住了面庞,当时应该是权势滔天的存在,当时江若韵拜托了父亲的几位朋友,都没有查出蛛丝马迹。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一切似乎并不是无从下手。
江若韵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定定的望着外面的光线,忽然想到了什么。
……
下午,陆隽开车带着江若韵回老宅吃年夜饭。
车里的环境很尴尬,江若韵一直坐在后排,侧眸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二人全程一句话都没有。
虽然陆隽很讨厌这个家,但陆父其实还好,尤其当年爷爷定了陆隽为继承人,还是父亲扶着他坐上总裁的位置。
只是陆母偏心的过分,只喜欢自己温柔乖巧的大儿子,陆隽本来就是个意料之外怀上的,生的时候还要了陆母大半条命,临时剖腹产,肚子上到现在还留了个大疤。
到了老宅,陆隽毫不意外的被陆父喊走,二人进了书房,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陆母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了江若韵,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了下来,不悦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就知道好吃懒做,还不快点进来帮我。”
江若韵立马洗了手去厨房。
不过没看到陆暮珏的身影,这倒是个好消息。
江若韵一进去,陆母有些嫌弃的指着案板上的肉。
“给我剁碎了。”
江若韵看着一边显然已经用过的绞肉器,拿起了刀又犹豫的看着陆母,“不是有机器吗……”
陆母白了她一眼,“自己用刀剁的才更好吃,怎么,使唤你做点小事都不行了?”
江若韵道了歉,立马拿刀开始剁。
第一刀下去,陆母直接摔了手里的锅铲,指着江若韵的鼻子大骂。
“弄这么大的动静是要吓死我吗?让你剁点肉馅,哪来这么大的脾气?”
江若韵手上的动作立马轻了许多,一句话也没有反驳,陆母却还在挑刺。
“你是猫吗,还是没吃饭没力气?让你剁个肉馅都不会,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嫁进我们家的。”
江若韵的火瞬间不打一处来。
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狠狠的握着手里的菜刀刀把,告诉自己要冷静。
陆暮珏刚刚钓鱼回来,听到动静直接进了厨房,笑着抱住了陆母,低声哄着她。
“妈,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包子馅吗?还是让我来吧,好久没有做包子给你吃了,让我好好孝敬你一下。”
陆母喜笑颜开,眼尾叠了一道又一道的皱纹,笑眯眯的拍着儿子的手,不知道有多么开心。
“还是暮珏最好了。”
陆暮珏挑了挑眉,目光看向江若韵,有点看笑话的意思,她直接转身出去了。
陆母白了她背影一眼才罢休。
不得不说,陆暮珏真是个有手段的。
以前听陆爷爷提起过,他小时候很精,做了错事全都推到陆隽身上,在家人面前又很会装样子,惹的陆母格外疼爱他。
就连陆隽受挫挨罚的时候,陆暮珏还会拦在他面前,义正言辞的说要替他受罚,但事实上,那些事情本来就是陆暮珏做的。
陆隽是个寡淡的性格,打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咽,小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以为兄弟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直到陆暮珏要和他争权。
江若韵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陆隽刚刚掌权那一年累的不成样子,陆暮珏悄无声息的把她绑架了,那时候她刚流产没多久。
说起流产,又想到了那个死在肚子里的孩子。
江若韵站在门口,任由冷风在自己的脸上胡乱的吹,隐约下起了小雪,她抬手接着,却又眼睁睁看着雪从指缝中被吹走。
是陆隽给她下了安眠药,又亲自带来一碗中药,在她意识模糊的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哄着她喝下。
那时,他说。
“我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把他拿了,我们重新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剧烈的疼痛遍布全身,她感受着有血从下身流出。
安眠药犹如失效了一般,她从昏睡之中陡然清醒,瞪着眼睛,无比清醒的看着抱着自己的陆隽。
再后来,她晕了过去,被送往医院。
陆暮珏绑走她的时候,笑着告诉她。
“陆隽很早就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的,因为你们那次一夜情之后,你吃了药。江若韵,如果我告诉陆隽,你怀的那个孩子是我的,你猜他会是什么反应?”
孩子是谁的江若韵再清楚不过,她大骂着陆暮珏,到最后只能求着他不要那样说。
那是江若韵第一次把姿态放的那么低。
身上被绑着绳子,她蜷缩在地上,身上滚着肮脏细碎的粉尘,蠕动着抗议,沾了灰尘的脸狼狈抬起,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哑着声音求他放过自己。
陆暮珏颇有成就感的笑的发癫。
这就是江若韵害怕他的原因。
雪越下越大,江若韵拢了衣服,转身回了室内。
陆隽已经从书房出来,跟在陆父后面,二人低声交谈着。
陆母探头看了一眼这动静,白了一眼陆隽,没好脸色的朗声问他。
“暮珏已经和我说了,你把他手里面的最后一点股份拿走是什么意思?要饿死你哥哥是不是?你不如直接拿刀把我们一家全杀了算了!”
陆隽冷冷抬眸,面不改色。
“杀人犯法,我不会亲自动手。”
陆母噤了声,重新回了厨房里。
陆父拍了拍他,“别理她,去和小江说说话吧。”
猝不及防和陆隽对视,江若韵垂在身侧的手紧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