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点密集得如同不断滴落在地的雨点。
为此刻王远与八煞甲的正式交锋蒙上一层急切。
八煞甲的双拳中有骨刺伸出，狠狠与王远的双掌相对。
看似是掌与拳的对峙。
却是二人身后金芒与黑气的角逐。
“轰——”
武川上空的天穹彻底变成了两种颜色。
李酒殇的脸被映得发亮。
他擂鼓擂得更起劲了。
“砰、砰、砰、砰——”
鼓面都有些隐隐开裂的痕迹。
“袁天罡……你不是……本尊的敌手……”
八煞甲的血色瞳仁中闪烁着无边的疯狂。
他已经感受到眼前与他对掌的王远有些力不从心。
王远冷哼一声，身旁悬着的长安剑陡然刺向八煞甲的侧身。
“噌——”
剑光耀眼疾速，瞬息破开了八煞甲的一层黑气防护。
“砰——”
八煞甲赶忙抽出一只手，用掌心抵住长安剑的剑尖。
掌心处不断溢出黑色的血液，直至被洞穿。
“哼。”
八煞甲撤力，迅速向后倒去。
但仍旧无法摆脱长安剑的追击。
祂只能不断用拳面上的骨刺来回削弱剑尖的锋芒。
“砰、砰、砰、砰——”
最终，祂在冲塌数十座小楼后，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王远立在原地，凝目望向八煞甲退避的方向。
“哐当。”
长安剑掉落在地。
失去了往昔的金灿，如今只变得锈迹斑驳。
就像是一柄普通的锈剑。
“呵呵呵呵……”
八煞甲从废墟中站起，上身微弯。
祂缓缓将头抬起，脑袋微斜，血色的瞳眸比魔鬼还要可怖。
“袁天罡……你的剑……废了……”
王远微微叹了口气。
没想到已开灵的长安剑，如今却被煞气污染成了一把普通的锈剑。
无妨。
长安剑已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接下来的路，就靠自己走了。
王远不再缅怀，向前探出一掌，紧握。
“再来。”
“呵呵呵呵呵……”
八煞甲的诡异的声音响起。
祂的骨刺间不断渗出黑色的血液。
“轰——”
天穹中的黑云忽然撕开了一角。
王远轻微抬头。
他看到了一只眼睛。
那是一只不带任何情感、漠视苍生的眼睛。
“呵，这就沉不住气了？”
王远淡笑一声。
任由天穹中的那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他被禁锢了。
被来自天穹之上的力量禁锢住了身躯。
“嗤——”
八煞甲适时出现在了王远面前，将拳锋上的骨刺狠狠捅入王远的胸腹中。
王远的护体金光，在天空中那只眸子的注视下已无法生效。
“嗤——”
八煞甲将骨刺拔出，又刺向王远的心肺。
一下、两下。
殷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滴落下来。
在城楼上的李酒殇和小七，早已被吓呆住了。
天上的那只眼睛是什么东西？
大帅为何被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来回伤害却无动于衷？
“大帅，还手啊！还手啊！”
李酒殇急得快要哭出来。
他看到鲜血洋洋洒洒地飘向空中。
他有些慌乱，只能继续敲着大鼓。
“砰、砰、砰……”
八煞甲似是被鼓声吵得有些烦闷，他怒目转身，便要往城楼奔去。
“李甲。”
王远呼唤一声，右手抓住了八煞甲的手腕。
“本帅与你的事，不要牵扯别人。”
八煞甲微微一愣，目光中满是愤怒与疑惑。
“袁天罡……你为什么能动？”
王远没有说话，目光中带着坚定。
八煞甲赶忙望向天穹中的那只巨大的眼睛。
只见那硕大眼睛中，此时也充满着疑惑。
但下一幕，那硕大眼睛又射出一道霞光，将王远四肢全部禁锢。
八煞甲略微沉吟，而后将手中骨刺，重新对准了王远的胸口。
王远体内的金芒不断冲击着锁住四肢的霞光锁链，却毫无作用。
“不……不……老…老大……”
八煞甲看着王远血肉模糊的胸口，眼中不断浮现着挣扎，嘴中的话语也开始模糊不清。
但很快，伴随其身上红纹的闪烁，八煞甲的眼中又充满了杀意与仇恨。
“你恨这惨无人寰的天下……”
“你恨这血脉为统的人间……”
“你恨道貌岸然的至高者……”
“你恨一切……”
八煞甲的耳边不断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死吧……”
“嗤——”
十根骨刺就像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入了王远的胸膛。
“本帅……与你……扯平了……”
王远的眼神逐渐变得灰暗。
他的身子渐渐瘫软下去。
八煞甲不用任何的试探。
祂已经感受到眼前的袁天罡彻底丧失了生机。
大仇终于得报。
但为何……祂还是痛恨些什么呢？
“你恨这世间的一切……你恨推翻规矩的苍生……”
“你要将人间变成……七煞炼狱……”
“啊啊啊啊！！”
八煞甲的眼眸变得血红。
忽地，他听到——
“砰、砰、砰——”
城楼上有鼓声作响。
“大帅！！！”
李酒殇与小七痛哭流涕，他们不敢相信，大帅就这么死了。
“咔——”
李酒殇手中的鼓槌断裂。
一道高大的身影瞬息出现在他的身旁。
是八煞甲。
此刻的祂，更被邪恶与煞气所包裹。
浓厚的黑气彻底充斥整个城楼。
“真是……吵死了……”
八煞甲将李酒殇提了起来。
“哐当。”
断成两截的鼓槌掉落在地。
“大……大帅……”
李酒殇双腿不断挣扎着。
“放开我爹！”
小七抡圆了仅剩的一只鼓槌，重重敲在了八煞甲的大腿上。
“砰——”
小七被一脚踢飞。
后腰猛地撞在了城墙垛子上。
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爹…爹……”
八煞甲饶有兴致得看着这一幕。
祂伸出右手中的骨刺，一点一点刺入李酒殇的脸皮。
“啊啊啊啊——”
李酒殇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呵呵呵…蝼蚁……你很幸运……你将是本尊降临至新躯体后，所享用的……第一个美食……”
八煞甲红色的瞳仁被森然的黑气所覆盖。
祂微微张开嘴，李酒殇浑身的血气变成一道道血雾，被八煞甲吸入口中。
“不……不要……”
小七匍匐着身子爬来。
但还是来不及。
李酒殇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眼神空洞，身体消瘦。
“砰。”
李酒殇的尸体被抛在一边。
“蝼蚁的血气……如此渺小……”
八煞甲感叹一句，又向小七走来。
“啊！！”
小七的脑袋被狠狠地踩在地上。
“杀了大帅……杀了我爹……怪物，你会死的！”小七的脸快要被踩得变形。
但她仍是不屈服道。
“呵呵……本尊如何死……靠那摊烂泥么？”
八煞甲笑了笑，指了指城楼下方王远的尸体。
“邪永不胜正……”小七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的头颅已经开裂。
“本尊就是正……呵呵呵呵……”
八煞甲微微抬手，将小七提在了手中。
“将死的蝼蚁…亦敢对不尊不敬……”
“嗡嗡嗡——”
小七的气血正不断被吸入八煞甲的口鼻中。
城楼下。
王远的手指动了。
紧接着，他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地上立起。
王远周身缠绕着一股星辰的气息。
他睁开了眼。
看向城楼中那正在吸食小七血气的八煞甲。
“妖邪…也妄称天道……”
“砰——”
城楼上，八煞甲只感觉身侧被一种强大到无边际的力量洞穿。
祂倒飞出百里。
几乎要砸穿整个武川。
王远站定在原地，眼眸中满是星光。
城楼上奄奄一息的小七，爬行至那截断掉的鼓槌旁。
她将它捡了起来。
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
“砰——”
大鼓敲响。
“大帅……帮…小七…报仇……”
小七的身体滑落下去。
手中的鼓槌重重掉在了地上。
她满是鲜血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她死了。
武川酒馆中的桃花树上，
有满树桃花盛开。
……
“妮子！那可是不良帅啊！你怎敢对他动情？”
“爹爹，那怎么办？除了大帅，我对世间别的男子倾慕不起来啊……”
“你才见了几个男人？！”
“不嘛不嘛！爹，我偷偷喜欢大帅，我跟谁都不说，也不会影响女侠和他的感情！”
“哎，真拿你没办法。”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