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龙与李酒殇的闹剧随着酒桌的震动戛然而止。
“什么动静？”
二人寻着声音的源头处打量而去。
似有一头气势骇人的凶兽坐在酒桌的另一头。
借着酒馆小窗渗透进来的光，辰龙和李酒殇一时间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
辰龙凝目，这才看清。
是二弟……不对，是二哥。
李酒殇用手背遮挡住刺进来的光。
他看到了，这凶兽一般的人。
是丑牛。
“辰，辰公子，你这二弟是怎么了？为何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李酒殇小声道。
辰龙看了看丑牛的怪异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出现了。”
“什么出现了？”李酒殇眼皮一跳，怎么最近遇见的人都在打谜语。
辰龙深深地看了李酒殇一眼，话藏在了心底。
没想到就连丑牛也着了这掌柜的道儿，迫不得同自己一样装疯卖傻来逃避被“喜欢”的命运。
“几时了。”
丑牛忽地开口，却发出了两种人声——苍老与稚嫩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辰龙瞳孔猛然一缩，失声道：
“你是谁！”
丑牛用仅一只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辰龙，场面极其诡异。
辰龙被看得汗毛倒竖。
“你……你是谁！吾二哥呢？”辰龙声音抬高了些。
李酒殇闻言眉头一锁。
“二哥？辰公子不是说老怪是他的二弟么？”
难道……
李酒殇只嗅到了阴谋与算计。
毫无疑问，他自己便是漩涡的中心。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李酒殇的心慌乱了起来。
先是不良帅威胁在前，后有其相关之人装疯卖傻打谜语……定然有诈！
“一半。”那诡异的双人声道再次响起。
辰龙心领神会——
丑牛这是在暗示自己！
旋即猛然闭上右眼，用仅睁的左眼看着丑牛，回道：
“一半。”
丑牛：“？”
李酒殇看着仿佛对着暗号的二人，冷汗更盛。
“二位贵客……吾突然想起府中有要事处理，请恕李某难以奉陪，稍后我再来为二位敬酒！”
李酒殇编了个理由准备开溜。
见二人都没有回答，李酒殇心一横，转身便往后院走去。
“站住！”
是辰龙的声音。
李酒殇满脸汗渍地转过头，双鬓处的发丝已被打湿，贴在了脸上。
李酒殇觉得喉咙发干，就连唾沫也有些吞咽不下去了。
“辰……辰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辰龙瞬间站起，睁着一只眼睛阴恻恻道：
“李掌柜，你有东西没拿。”
“什…什么东西？”李酒殇看着辰龙的诡异模样，缓缓向后退去。
辰龙步步紧逼，直到将李酒殇逼退到角落。
“你有东西没拿。”辰龙再重复一句。
“什…什么？”李酒殇只觉心脏跳到了喉咙，他双眼死死盯住辰龙攥紧的右手。
难道他要杀自己吗？
“轰。”
巨大的破空声朝着李酒殇的面门而来。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躲闪。
李酒殇满目死灰。
还未来得及跟小七告别……
拳头停在了李酒殇鼻尖一寸处。
辰龙将手展开，一质地精润的方块石头带着吊穗晃荡在其手心。
“李掌柜……你的令牌没拿。”辰龙语气低沉道。
“哦……哦。”
李酒殇惊魂未定，慌乱接过令牌，这才看清——
是“天罡令”。
“谢辰公子提醒。”李酒殇拱手道，只是合拢的指间带着些颤抖。
“无碍。”辰龙睁着一只眼睛道。
……
李酒殇离开了，不知去了何处。
辰龙找遍了酒馆后院也未找到。
“丑牛，快走！那淫魔被我吓走了！”辰龙赶忙跑回房间，对着一动不动的丑牛道。
丑牛：“？”
“快走啊……”辰龙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开口，“还得是你啊，要不是你让我闭一只眼睛，我也吓不走他。”
丑牛：“？”
愣了半晌，丑牛独特的双声道响起。
“一半”。
“啊？好好，一半一半，我们快走吧，离开这酒馆。”
辰龙赶忙将定身一般的丑牛扛起，往客栈方向奔去。
丑牛小小的身躯被扛在辰龙的肩上，小声道：
“一半。”
……
武川，客栈。
萤勾与降臣坐在一楼角落，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额说，女娃娃，你这似找谁呢？”
萤勾瞪着眼睛道。
降臣敲了敲桌上的茶杯。
“美女的事，你少管。”
萤勾不屑地撇了撇嘴，却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扛着一孩童上了二楼。
“唉，唉！女娃娃，你快看！”
“在看呢。”
“那个哈怂是不是拐小孩滴？”萤勾一脸怒容。
“嗯？”
降臣收回看着客栈外打情骂俏夫妻的目光，看向客栈二楼。
“嗯。”
萤勾皱着眉头看了眼降臣，道：
“女娃娃，要不额们追上去看看？”
“可。”
二人一前一后，往客栈二楼走去。
“额看到他是往这边走的。”
“好，跟上去，杀他个措手不及。”降臣狠狠道。
“砰砰砰。”
辰龙敲响了二楼一间屋子的门。
“别敲了，再敲额锤死你。”
暴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辰龙隔着门缝小声道：
“快开门！我把丑牛从邪魔的手中救回来了！”
“嘎——嘎吱——”
木门由里向外打开。
寅虎露出了半个脑袋。
“天王盖地虎——”
辰龙：“……”
“亲老子的腿？”
“错。”
辰龙一咬牙，
“别整这些了，快开门让我进去，丑牛不对劲，身子硬邦邦的。”
寅虎仍是不退让，睁着浑圆的双眼道：
“天王盖地虎。”
辰龙：“……”
“寅虎抓老鼠？”
“错。”
“子鼠没小鸟？”
寅虎愣了愣，“不说额锤死你，子鼠听了都要锤死你。”
辰龙急了，一拍脑袋，脱口而出：
“辰龙当老狗？”
“正确，进来吧。”
辰龙：“？”
二人将丑牛搁置在床板上。
“这是咋了？”寅虎抱着胳膊，一脸疑惑道。
“好像是着了邪魔的道儿了。”辰龙一本正经道。
“什么馍？”寅虎挠了挠头。
“是——”
“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再起响起，辰龙的声音被堵在了口中。
“谁？”
“砰——”
木门像纸糊的一般，瞬间被破开。
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屋内人的视野中。
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只有那双猩红的瞳眸让人胆寒。
“额这辈子……最讨厌拐卖小孩滴哈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