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也同你们摊牌了。”
降臣将玩偶收回了篮子。
林旺语气顿了下，莫非是自己在乾陵做的假身被识破了？
“尸祖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李平川仍想挣扎一下。
“够了！还想骗姑奶奶我到什么时候？”
降臣语气有些发冷，李平川缩了缩脖子，给林旺打下手去了。
“哎我说旺子啊，你这步骤不对，你闪开，叔叔我给你操作一下。”
“额刚想吃，你就一口气吃光了，侯卿……额看你是想死咧！”萤勾在一旁愤怒捶打着侯卿的大腿。
“哪里的话，我只是怕放太久凉了，吃起来失了风味。”
“还想骗额……额真的要爆发咧！！”萤勾再也扼制不住，眼中的红色点点交织。
“此言差矣，我特意留给你一个大份的。”侯卿摇着折扇潇洒道。
萤勾眼中血红尽数褪去，翘首以盼道：
“真的？”
“假的。”
“侯卿！额要把你活剥咧！！”
看着眼前哄闹的四人，降臣再也忍受不住了。
“都给姑奶奶停下！”
空气仿佛凝滞了般，很快，几人的站的端正，坐的安稳。
“尸祖有何吩咐， 还请讲。”
李平川打个圆场道。
降臣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
“天暴星，同我说说，你们大帅呢？”
“是天异星……罢了，不重要。”
“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好……大帅……大帅……”
李平川不知从何说起。
降臣搬过藤椅，坐了下去。
“就从乾陵之后说起。”
李平川嘴唇嗫嚅了下，自己是半道被大帅从隐居之地打出来的，先前乾陵的事情他确实不清楚。
“远大人……不，大帅他，从来没有死。”
林旺的声音响起，缓步走了过来。
降臣这才看向端着漏勺，存在感不高的林旺。
“我知晓他未死。”
林旺看了看降臣的脸色，稍微组织了下语言，便道：
“我最早遇见大帅，是在七年前的凤翔……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刚刚加入不良人的无名小卒，却脑子一热接了个刺杀节度使的任务……
是大帅救了我，带我掌控了凤翔。后来大帅说去陈仓找一个故人，那个故人就是尸祖您……
大帅掐算到李嗣源伐岐，便一人抗衡六万兵马……
在李嗣源的触手缩得什么都不剩的时候，大帅几乎掌控了北地……
后来去了漠北，为奥姑疗伤——”
“为谁疗伤？”降臣忽地打断，语气森然。
林旺吓得一哆嗦，改口道：
“救治漠北大萨满，是很早前与漠北的先后答应的……再之后便用计谋收复了整个漠北……
大帅有一把剑，叫长安剑……
他从来都不吃饭……
后来……
在这之后……
长安至漠北的商道……我等奉大帅命……大帅于咸阳同李嗣源二十万大军交战……”
林旺说的很细，几乎任何一个细节都未放过。
从天说到地，从凤翔说到咸阳。
从长安剑惊鸿说到大帅一人抵挡千军万马……
说到热泪盈眶。
“之后呢？”许久之后，降臣话语变得轻柔起来。
“之后我等拿下洛阳，大帅一统天下，却未称帝……
这四年里，大帅病了。
每日昏睡，卧床不起……这医馆也是大帅开的，说是医自己。”
医馆中其他四人，都沉默地听着，神色不一。
林旺约莫说了两三个时辰，天色都快暗下来了。
几乎没有隐瞒任何，唯独大帅要与那“神秘的祂”作对，被林旺略过。
“好了……好了。”
降臣从藤椅上坐起，面色平淡，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萤勾，该走了。”
降臣牵起正在发呆的萤勾，走出了医馆。
“可是额还没有吃到羊肉泡咧。”萤勾被林旺所说的故事吸引到忘却了饥饿。
“听话，明日再来吃。”
降臣的语气轻柔，牵着萤勾的手走远。
“恭送尸祖。”
“恭送尸祖。”
林旺与李平川站在医馆门口，拱手道。
侯卿一言不发的走了上来，站在林旺的身侧。
“林小友，吾曾初识大帅之时，便觉得其只是个霸道之人……听你如今的阐述，我大概懂了。
天下怕是再寻不出一个可比其有品之人了。”
林旺狠狠地点了点头，看着昏暗的街道上蒙着一层薄薄的血红。
天下谁人能与其媲之。
远大人，你何时才能回来……
降臣回了客栈。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滴滴滚落而下。
萤勾手忙脚乱地安慰。
“女娃娃，你这是咋咧？刚刚还好好滴……”
“他太苦了……真的太苦了，我不舍得，真的不舍得。”
降臣轻轻呜咽，与夜的静勾勒成一番凄惨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