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山,秋意渐浓。
一座不算高耸的山头上,有两座小土包相邻。
其上开着各开着两抹不知品种的怪异花朵。
“吱吱……”
两只肥嘟嘟的老鼠爬上了土包,被那小花所吸引。
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却忽地地动山摇起来。
“呸——”
土包松动,一只老如枯木的手先探出,扒拉着湿漉漉的黏土,而后探出嘴,狠狠地将口中的土腥唾去。
“得……得!”
一声呼唤,另一个土包也破开,宛若破壳的鸡蛋。
“嗯……有何感觉?”
灰袍抖动,将身上残留的土尽数抖落。
正是山与得二人。
“吾也不知。”山摸索了下黑袍的一角,似是在感受些什么。
“不过这危机感淡了……不是么?”得语气有些急促。
“或许吧。”山的回答带些安慰的意思。
“吾去试试可否离开此处。”
一道黑风席卷而来,得的身影消失。
此时小山头上,只剩山一人。
“每个甲子都如此狼狈……得啊,老朽有些坚持不住了。”
山花摆动,却是东倒西歪。
连风向也是乱的。
“不要再说僚!!!额脑子都要乱咧!!”
萤勾嘟着嘴,抱着胳膊踱步。
降臣依旧不折不挠,口中振振有词。
“老娘可是等了你一百年!你假死脱身,害得老娘差点以为……不行,这样太凶巴巴了……本姑娘可是等了你一百年,你这冷血无情之人,会想过我一分一毫吗?
也不行,太矫揉了……”
“行行行,额觉得非常行!女娃娃,你再照着刚才那个味再来一遍!”
“是吗?”降臣狐疑道。
“本姑娘可是等了你一百年,你这冷血无情之人,会想过我……”
“语气再哀伤些咧!跟吃席那样!”
“本姑娘……可是等了你一百年,一百年啊……你这冷血无情之人……”
“好好好!!就这个,女娃娃,阔以滴很咧,额都被你感动哭了。”
降臣:“……”
“女娃娃,可以了吧,额真的快要饿扁了……比额的鞋底子还扁……”
萤勾语气幽怨,自来到长安住进客栈后,降臣已经练习什么见面话术好多个时辰了。
耳朵都快要听出茧来了。
“行,行,去吃饭。”
降臣无奈答应下来,脑海里还回忆着方才的语气。
袁天罡,等本姑娘再找到你,看我不感动死你!!
二人出了客栈。
行在长安街头上。
路人行色匆匆,虽然热闹,但总感觉充斥着其他的色彩。
降臣拦下一抱着葫芦串的老汉。
“老伯,为何这长安百姓,都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老汉苍老的嘴唇抿了抿:
“娃子,你们是城外来的?昨日城里张贴告示了,人定后便要宵禁,隅中前禁止出家门,好像要打仗咧……额们也不知道哇……”
“打仗?”
降臣一愣,为何打仗?如今不是天下太平么?
除了那怪异的血月,布着阵法的村子,凌乱的五行……好像都还说的过去。
“哎,剩下的,额们也就不知道了,额们也愁地很呐,都没有人买额的糖葫芦了。”老汉垂头丧气道。
“糖葫芦?哪里有糖葫芦?”
降臣秀眉微蹙,只看到光秃秃的葫芦串子。
老汉闻言,歪头打量。
“额的糖葫芦!没了!!”
降臣猛然察觉到什么,往身侧瞧去,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不断耸动。
老汉也望去,竟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降臣将萤勾翻了个面,只见其嘴中塞着满满当当的糖葫芦。
“阿姐!!”
“嘿嘿……女娃娃别生气,额给你留了一个!”
萤勾将在袖间摸了摸,只摸出来一个山楂核。
“哎呀,咋个找不见了!”
……
太行山巅。
云雾缭绕,山势高耸入云。
一道挺拔的人影如苍松般傲立。
一吞一吐间,仿佛将大片的大片的云层吸入五脏。
“北山东入海,驰道上连天。
顺动三光注,登临万象悬……”
人影在一连几道换气后,诵读着几行诗句。
“本帅登顶太行,悟化凡,苍黄安敢乱吾心,邪祟百魅……”
正是王远,但此时的他,鬓间却生出几抹白须。
整个人气势犀利,在参天山脉的映衬下,并不显得渺小。
此前,在长安医馆叮咛防备之措后,便疾行至陈仓。
隔百里授道破诡阵,与以山间血生作灵的黑雾对抗,大捷。
与祂对弈,首子胜。
但代价是,本就封锁的内力开始点点消散,残存的白色奇异能量,也几近虚无。
假心跳动的越来越迟缓,如同一颗垂暮老人的心脏。
“本帅超脱先天以来,狼狈唯二。
乾陵求死乃一。
与天对弈为二。
一是心不从力,二为力不从心。”
王远盘膝坐下,目光怅然。
“李唐护不住,天下亦是。
淳风,告诉本帅,这路,究竟对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