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在听到声音的瞬间，降臣的瞳孔猛然放大。
这低沉未做任何掩饰的嗓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相濡以沫百载，岂能忘却。
“世界万物，皆以灵为引。
此阵虽非灵阵，但相差无几。
以山成势，以血肉为引。”
耳侧的声音不断响起，降臣的呼吸慢慢平复。
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不断爬起来的活死人。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
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八卦辅之，血气居坤……
艮渐归妹丰旅巽，兑涣节兮中孚至。
小过既济兼未济，易成缚灵鼎震继……”
降臣抬手刻画着，复杂的图案黄土地上不断显现。
每当那声音念一句，降臣的心便更冷静一分。
“咯……咯……”
一只四肢并用的活死人已至降臣面前。
但刻阵时分，必然不能停手。
“啪。”
小小的巴掌裹挟着无上威势，从降臣身后伸出，将眼前的活死人拍飞。
是萤勾，双目中蕴含着斑驳血红。
“老妖婆……这次事情完辽……额要吃三头牛。”
降臣手中动作不停，嘴角弯弯道：
“好。”
血红色长线再出。
像入了羊羔群的饿狼，大快朵颐。
长线所过之处，活死人身躯便被打碎成比先前还要稀碎的烂肉。
二人配合默契，一个阻拦，一个布阵。
“大道无声，阵成。”
低沉声音随着最后一句说出便再未响起。
降臣心一紧，仅剩不多的内力收回。
被鲜血染红的黄土地，此时正被一巨大的阵法笼罩。
所有的活死人仿佛共用一个大脑般，瞬间停止了行动。
萤勾停下，眼神中冷冽未散。
危机并没有结束。
随着降臣所刻画的阵法不断放大，整个村子都被笼罩在其中。
一团黑雾突兀升腾起来，如墨般漆黑，如汛期的大河水般凶戾。
“嗡……”
黑雾不断向着降臣二人所在的位置袭来。
萤勾猛地抬手，将一旁的活死人高高掷起，扔进黑雾之中。
但没有让其减轻攻势，反而更加暴怒地涌来。
二人心头微微发紧，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老妖婆，你先走，额来拖住它。”
萤勾横在降臣身前，胸口起起伏伏，已是经历无数次循环后透支了。
“呵，有姐姐我在，你逞什么能。”
降臣玉手一动，将萤勾拽在了身后。
是自己非要来长安的，因果也应由自己来承担。
“女娃娃……这是咋咧？”
萤勾恢复了“阿姐”的状态，眼神中透露着迷茫。
“跑吧，往村口跑，现在这迷阵已经失效了。”
降臣猛推了一把萤勾，让其打了几个圈滚落在其放置行囊的地方。
“女娃娃！！”
萤勾一惊，看着那道黑雾数息间临近降臣。
“让姑奶奶看看，你这黑雾里到底是什么妖邪！”
降臣娇喝一声，美若星河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子视死如归。
“它不是妖邪。”
一道背影赫然挡在降臣面前。
“它是一股执念。”
降臣充耳未闻，只是抬手指着眼前背影。
“你……你是袁……”
话未说完，黑雾猛然砸在眼前的身影头顶。
白芒自人影体内旋出，与黑雾对上。
“往后退三丈。”
背影语气低沉，略带疲惫道。
降臣听闻，怔怔点了点头，往后退了数步。
“砰——”
黑雾像凝实的撞钟锤，与白芒敲击，振聋发聩。
“避阴阳气不相当，本帅让世间安稳长存，又有何错？”
背影释放出的白芒，变得斑驳起来。
黑雾一遍又一遍砸下，所产生的冲击早已让周围呆愣的活死人“乡民”磨灭殆尽。
渣都不剩。
而淡薄的白芒却像一道屏障，稳稳守护住身后之人。
降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是他，真的是他。
是勇冠三军的不良帅，庇佑李唐三百载的国师，收复漠北的千古一帝，罢黜皇帝的监天，曾目睹挚友离世却无可奈何的失意唐臣……
他如今又重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抵挡着从穹顶而下的黑雾。
“尔之执念，已成祂祸乱世间的借口，乱阴阳，蔽天机！
听好了，本帅知会祂一声。
本帅不惧。
三百年如此，往后千年亦如此！
本帅长生，超脱五行，残躯涅盘，坐拥异世三魂，非天地常理可度。
如今本帅便与煌煌天威而斗！
可有能耐让本帅一窥天上真容，而非藏于阴暗，操持众生来循环往复！
本帅落子，尔，敢接否？”
话毕，面前背影手中涌出的白芒形成一道齐天高的光柱，不断将黑雾的气势压缩。
降臣拉着萤勾一退再退，直至奔逃出村子几里外。
半炷香后，光柱消散，黑雾已成小小一团，飘进村子外的山坳子中。
“七煞……七煞……”
是其逃离之前的低吟。
此村，也是缠山村。
降臣没有理会呆愣在原地的萤勾，紫衣倩影疾驰。
奔进村子中央，却是未看到任何人影。
只有先前光柱喷涌造成的灰黑痕迹。
“大帅……”
降臣失神，跪坐在地上。
坚韧远胜男子的百岁尸祖，此刻就如同一个失去挚爱的少女般，失神痛哭。
……
……
ps：“聚灵阵”灵感来源于原着中的“缚灵阵”，也为袁天罡应对天山剑阵所创。
还有谢谢各位宝子五花八门的礼物，诸如“刀片、花花、情书、用爱发电”，小雨都记在心里。
今日还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