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甲坐在山坳子里，结束了打坐。
在缠山村呆久了，给李甲一种家的错觉。
这让许久冰冷的心，有了点点融化。
哪怕知道远处深山里，隐藏着极为恐怖的隐秘，李甲也没有生出多少惧意。
怕什么？
若是真有什么鬼怪现世，以自己伪先天的实力，还不能带走一个结巴女孩……和可恶的老丈了？
想着想着，李甲的脸上涌出了笑意。
不对！
李甲浑身一颤。
惊恐似的看向天穹。
他自十万大山而生，在“山”“得”两位老前辈的指示下，韬光养晦，盘算着称帝的契机。
但他却因为执着于许久前在长安天青酒楼，那人说得“大帅”一词，便落入了窘境。
一道神秘金光将自己伪先天的傲气打得崩碎。
意外于缠山村获救，逐渐被乡野间的温软与散漫腐蚀。
直到今日打坐结束，他才慌乱起来。
竟是失去了斗争的心思。
就像是中了谁的算计。
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后怕。
李甲拍打了下身上的尘土，缓缓向村子走去。
遥遥，一道清瘦的身影向自己奔来。
“李李李……李哥！”
李甲脸上挂着笑，嘴角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李李李哥！爹说今天让我去去去……去镇子上赶集，你陪俺吧。”
看着刘彩蝶脸上止不住的喜庆之色，李甲心中一软。
“好。”
二人吃过午饭，赶着一辆驴车向镇子慢慢悠悠走去。
“昂——昂——”
李甲是从来没骑过驴的，他饶有兴致地拍了下驴屁股。
“李李李哥，不害臊……”刘彩蝶脸上羞红。
家里这只驴，可是母驴。
“哈哈哈！！”
李甲大笑一声，觉得逗刘彩蝶仿佛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赶集，是要置办些什么吗？”李甲忽地问道。
刘彩蝶睁大眼道：
“李李李……哥，你没赶过过过集吗？”
李甲愣了片刻，摇了摇头。
“哦……”
刘彩蝶略有些难过，缓缓靠过来，将李甲粗糙的大手揣进自己手里。
连集都没赶过，李哥一定是特别特别穷苦人家的孩子……
李甲不知为何刘彩蝶能共情于自己。
他有些欣慰。
这种感情哪怕是腐蚀自己争斗之心的，他也乐于享受。
“昂……昂……”
毛驴嘶叫两声。
李甲皱着眉头，这驴怎么如此扫人兴致。
刘彩蝶红着脸抽回了手，回味着方才的悸动。
“说起驴，我……我的养父曾经也有过一头毛驴。”李甲忽然道。
“养父？李李李哥是被收收收养的？”
李甲张了张嘴，喉结滚动，没有说话。
养父是他编撰的，他本是想说老大，却觉得这词有些不妥。
愣了半晌，李甲还是未说后续。
哪有什么养父。
不过是手刃他的冷血之人罢了。
李甲的眸子转冷，身上散发出浓郁的煞气，让一旁赶车的刘彩蝶有些害怕。
……
二人到了镇子里，李甲的心情才缓和过来，带着刘彩蝶晃荡。
“有马马马……戏！李李李哥！”刘彩蝶拉着李甲的胳膊，挤开人群。
一只猴子骑在一只马背上，比人还微风。
刘彩蝶双眼瞪大，不敢错过分毫。
猴子骑着马，扬了扬手中的缰绳，马匹跨过栏杆。
“好！好！”
一旁看客纷纷称赞，觉得这猴子通灵性。
只有李甲抱着胳膊，默不作声。
其强大的目力将猴子的动作一览无遗。
僵硬，迟缓。
毛发下细密的鞭痕，代表着它日复一日地被鞭挞，重复着枯燥的动作。
李甲从猴子的脸上看到了泪痕。
他笑了。
“我都没有哭，你一个畜生哭什么。”
“李李李哥，你说啥？”
刘彩蝶眉眼弯弯，抬头看了一眼李甲。
“没事，我们走吧，去看点别的。”
李甲转身，顺其自然地牵过刘彩蝶的手，远离了不知是马戏，还是猴戏的地方。
“李李李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刘彩蝶看着李甲冷峻的脸庞，忍不住问道。
李甲却是笑笑，看着女孩只用一根粗陋的簪子盘着发髻，心思一动：
“李哥带你去买簪子。”
二人挑挑拣拣，最终在刘彩蝶的强烈要求下，买了最便宜，但却不是其最喜欢的一支。
“好看吗？李李李哥！”
女孩盘起头发，用着跟先前无二的簪子，洋溢着笑。
“好看。”
李甲也是笑，却是将女孩头上的便宜簪子抽下，换上另一支镶着珠宝的华贵簪子。
“这支更好看。”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慌乱地向头上摸去，太贵重了，李哥乱花钱不说，自己的头发怎配得上如此华丽的首饰。
“别动。”
李甲一把握住女孩的手，轻道。
“就当是李哥送你的……礼物。”
刘彩蝶眼中水雾弥漫，轻轻抱住了李甲的身子。
“李李李哥，你真好……”
就在二人依偎之时，一道慌乱的叫喊声，刺穿了整个街道。
“发……发兵灾啦！！！”
……
ps：今晚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