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傍晚。
王远一人坐于大殿之中,一席黑袍下,却是一张金龙雕刻的金黄椅子。
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古往今来,也只本帅一人了吧……”
王远口中呢喃,手中持着几枚铜板。
“逆天而行之路,本帅会将其一五一十趟出来的。”
“还有些躲在阴暗中的老鼠,本帅也会将你们一一揪出来。”
“轰。”
王远身中有炸响传来。
若有人能看清其体内,想必一定会被惊骇的无以复加。
他之经脉,被粗壮的金芒所替,环绕着雷霆翻滚。
随着心室中那颗跳动的“假心”每个周期涌动一次,王远周身经脉便如雷龙绕体般游走。
是可以动的经脉,宛若活物。
“李嗣源,本帅认你是一位武道鬼才。”
王远淡淡道。
原来,其体内之所以会多出雷霆一般的内力,灵感来源于李嗣源上次伐岐之时其对王远所动用的招式。
五雷天心诀合并至圣乾坤功,再由李星云至阳内力作底,形成的四不像功法及内力,给了王远启发。
雷法与乾坤功皆是世间一流武学,但王远改进过的“天罡诀”,是站在众生的顶端的……无上之法。
关于“天罡诀”修行的路数与派别,王远很难再将其同武学联系起来。
在化凡境所施展出的多项神通法门,已脱离了基本定律认知。
昨日在长安城隔空击退伪先天境的黑袍男子,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天罡诀”凌驾于众生,王远所修行之道,更欲碾压天道而去。
因而再将普通武学纳入“天罡诀”之中所衍生出的内力与招式,在“天罡诀”的基底之上……
竟是达成了量变成质变的骇人现象!
这意味着王远可以推衍出其他派系的武学功法,纳入自身,反馈于“天罡诀”,再显化出不同的内力与招式法门。
倒是神奇。
王远起身,身影消失在宫殿中。
片刻后,立在长安南门一城楼上,眺望着远方。
“昨日那人……是你吧……”
王远负着双手,眼中辨别不来情感。
“被阴暗中人所救,同李茂贞一样重活,本帅念及过往,再留你一命。
只望……潜龙归兮, 天下顺哉……”
……
百里外,一村落土炕之上。
“本帅亦杀你!”
一道声音出现在正睡在土炕之上男子的耳畔。
“啊——”
男子猛然起身,才发现是一场梦。
“呼……呼……”
男子深呼吸一口,才发现自己睡在一土炕之上,往窗边望去,残阳落下。
“袁天罡……”
男子口中低语,脸上的缝合痕迹显得血红骇人。
“你杀不了我,我一定会坐上那个位置!”
“砰——”
是铜盆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男子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农家打扮的妙龄女孩瑟瑟发抖。
“我……我……我没有想杀你……”女孩颤颤巍巍道,缓缓弯下腰将铜盆捡起。
男子沉默片刻,缓缓道:
“我不是说你。”
“哦……哦。”
女孩嘴唇嗫嚅片刻,道:
“这……这盆洒了,我……我去给你打水……洗一下身子,你你你身上都是血。”
女孩说完,慌张小跑出屋子。
男子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这才望着胸口看去。
原本的黑袍已被更换,变成了粗制布匹。
掀开衣物,胸口处溃烂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依旧有污血往外渗出。
“来,洗……洗吧。”
女孩重新捧着铜盆走了进来,略显口吃的说道。
“多谢相救。”
男子从土炕身往出坐了些,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有些龇牙咧嘴。
不过在女孩面前,他倒是很好的伪装住了。
属于是男人的故作坚强了。
女孩动作轻柔,用块帕子轻轻擦洗着男子身上没有溃烂的带着血迹的皮肤。
似是十分享受这种感觉,男子闭着双眼,气定神闲。
这一洗,不仅洗净了血迹,更让男子紧绷的心弦松软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什么地方?”男子睁开眼,声音略带懒意道。
“我……我叫刘刘刘彩蝶,这里是缠缠……缠山村。”女孩带着些焦急之意道。
男子点点头,原来是个结巴啊。
“缠缠缠山村?”男子问。
“是一……一个缠缠……”女孩更急了。
“哦。”
男子随口答应。
内心却有些魂不守舍。
女孩经常做农活的手,有些粗糙,但是摸在其身上,却非常的舒适。
“那……那你你叫…什么名字?”女孩脸色有些微红道。
“我叫……”
男子顿住,他有名字吗?
好像从记事起,他就只能被叫做李星云。
但他从来不是李星云。
在女孩疑惑的目光中思索了半晌,男子才道:
“我叫李甲,甲乙丙丁的甲。”
“李李李甲?”
“对,李甲。”
之所以称自己为李甲,是将“假李”二字倒转过来变换而成的。
至于其意义,便是普通与不起眼之意。
他想,未来若是登高,他便要用这随意的名字,成为天下人心中最崇敬的存在。
“干撒呢!”
一中年壮汉推开屋门,看到刘彩蝶正在为李甲清洗身上污渍,怒声道。
“爹!爹,我我我只是洗……”
“啪。”
中年壮汉一巴掌甩在刘彩蝶的脸上,使其半张脸很快肿胀起来。
“你个死娃子!找不到下家,你知道把老子急成撒了么?你还在这屋里和这……破相的穷酸汉卿卿我我?以后还有谁家要你?你要把老子气死不成?!”
李甲一听,登时皱眉。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破相的穷酸汉了。
虽然真的有点破相。
“老子让你把人救回来就算了,你还这么不要脸的倒贴?丢老子的脸!看我今天让不让你脱层皮!”
“爹!爹,不不不不要啊……”
中年壮汉怒气翻涌,巴掌抡圆了摔下。
预想中的皮肉相撞的声音没有出现。
而是一只缠着白色绑带的手将那巴掌牢牢擒在空中。
“嘿,你个穷酸汉,还敢拦老子!”
壮汉欲要将手抽出,却是犹如被嵌在石中,动弹不得。
“你……松开!”
“你敢对我的救命恩人动手?”
李甲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