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沈淮书和陆卓柠的联系少了很多。沈淮书偶尔和陆卓然聊起天，听陆卓然说，陆卓柠读书努力了一些，拿了学校三等奖学金，高兴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和家里所有亲戚都炫耀了一遍。
他还说，陆卓柠主动要求定了一个每月的生活费数字。虽然比起其他普通学生来说依旧很高，但比陆卓柠过去毫无克制的消费来说，有了一定节制。
他又说，陆卓柠莫名其妙开始看各种文青的书，一个叫大冰的男作者的书是她目前的心头好。
陆卓然嘀嘀咕咕：“那个大冰写的东西看起来酸溜溜的，假得要死，哪里好看了。”
沈淮书听得有趣，忍不住去想，陆卓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
是不是和那天晚上她微醺后说的话有关。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回浮城见见她。
但那段时间，沈淮书很忙，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终于，大四那年，他回浮城实习，顺便开拓自己的商业版图寻找机会，找机会去了一趟b大，找陆卓柠吃个饭。
陆卓柠似乎是从什么课上刚下课，风尘仆仆的，背着大大的托特包，包里塞了两本书。
她留了长发，烫了大卷发，还染成了棕色，挑染了几撮金发，看着高调又精致。
成熟了。
这是沈淮书对她的第一印象。
也漂亮了。
只是。
沈淮书视线落在陆卓柠脸上，心里暗暗说道，瘦了不少。
他给陆卓柠倒可乐，笑道：“学习很忙吗？”
“还好，才大二嘛。”陆卓柠熟稔地笑，比起以前总有点畏缩和恭敬的态度，更加落落大方起来，“听说你保研啦。“
“嗯，留校读研。”沈淮书笑道。
陆卓柠羡慕地说道：“要不你继续读博，三清博士，说出去多牛逼。”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羡慕的，只是单纯地羡慕沈淮书的学历。
沈淮书听乐了：“读书怎么能是为了说出去牛逼用的呢？”
“我读书就是混个文凭，不让自己看着像个文盲。”陆卓柠自嘲一笑。
正好菜端上来了，打断了沈淮书想说的话。
陆卓柠似乎比过去迷茫了一些。成熟了，但对未来更多了分不安。
那晚，沈淮书回到酒店，梦见了陆卓柠。
梦里，陆卓柠挑染的金发垂在他胸口，撩得他的皮肤酥酥麻麻的。
他喘息着，一把扯住她柔软卷曲的长发，用力将她扯到自己面前，嘴唇咬住她的脖颈，毫不留情。
这或许，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梦。
他看似温文尔雅，光鲜亮丽的人生里，隐藏着令人不安的黑色因子。
沈淮书沉默地隐瞒着自己不为外人道的秘密，在深夜醒来。
黑漆漆的宾馆房间，打开的窗帘，窗外滨江夜景明亮绚烂，照进豪华房间内。
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沈淮书坐在飘窗上，手里摇着一杯红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子里晃动。
他仰头喝了口，喉结滚动，酒精滑落胃里。
要不，就这样吧。
各自徜徉自己的人生。
他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陆卓柠看着胆大妄为，但其实胆子很小，有一点事就会缩起来。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的。
他要是梦里那样扯一下她的头发，她这辈子见到他都得是光头的造型。
沈淮书了解陆卓柠，毫不怀疑自己的推测。
他苦笑一声，声音消散在黑夜里。
那之后一年多的时间里，沈淮书再也没有单独和陆卓柠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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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书读研后，更加忙碌，这和本科的情况不同，研究生以后，因为和陈谢年已经有了合作，他不仅要开始布局未来公司的前期准备工作，还要读书，陪着导师搞学术，还要参加学校里的各种活动。
他忙碌得脚不沾地，也将浮城的一切都忘在脑后。
直到暑假，沈淮书终于有一周休息的时间，回了浮城。
他在陆家附近的烧烤摊，见到了陆卓柠。
彼时陆卓柠精神状态并不好，一直打着哈欠，眼底一圈乌青。
沈淮书把一串牛油递给她，关心地问：“下学期就大四了，怎么焦虑得休息不好？”
陆卓柠狠狠咬了口牛油，说道：“每天都在投简历，想提前参与秋招，怎么这么难。”
“没有收到回复？”沈淮书问。
陆卓柠摇摇头：“没有。投了少说几百份，一个回复的没有。”
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眼睫旁挂了一颗泪珠。
陆卓然这时候已经成为副机长了，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都说要不我内推她进新航，她非不干，看不上我给的机会。”
沈淮书轻笑一声：“卓柠有自己的想法。”
“拉倒吧，她压根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又不想求我而已。”
陆卓然说出了实话。
陆卓柠瞪他一眼，大声喝止他继续说下去，耳根子通红，一副恼火又无奈的模样。
沈淮书看着她，默不作声。
两个月后，他来浮城办事，陆卓柠正好面试完一家公司，结果并不理想。
沈淮书刷到她发的朋友圈以后，主动联系了陆卓柠，约她吃饭，带她去外滩逛逛。
陆卓柠这一次没有找借口拒绝，只是坐上沈淮书的车以后，一直都很安静，也不怎么说话，情绪不好。
车上，沈淮书问：“今天不开心？”
陆卓柠摇摇头，佯装高兴：“没有，见到你还是挺高兴的。”
虽然是敷衍的话，但沈淮书还是开心了一阵。
这一晚，普普通通吃了饭，但两人聊了很多。沈淮书从陆卓柠悲观的语气里，看出了她对自己未来的迷茫和不安。
之后，沈淮书和陆卓柠的联系又密切了起来，甚至于比沈淮书和陆卓然之间的联系还要密切。
陆卓柠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池柚出事，陆卓柠急得眼圈都红了，主动找陆卓然，让他帮池柚想想办法，至少先找个能赚钱的工作，养活自己。
而陆卓柠自己，因为满脑子都是帮池柚想办法，没有太把自己放在心上，最后还是通过家里的关系，找了一家大公司做会计，朝九晚五，日子清闲逍遥。
池柚的事对陆卓柠打击很大。
大学毕业那天，沈淮书特意从北京飞到浮城区找她，想给陆卓柠庆祝。
那一晚，只有他们两个人。
池柚在空乘培训，陆卓然在轮飞。
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庆贺。
喝了不少酒。
陆卓柠那时候酒量一般，只喝了两杯啤酒下去，眼角就红了，结结巴巴地开始絮叨。
说自己的大学一团糟，不知道在学什么，不知道这帮同学都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知道自己未来能做好什么。
她又抬头看着沈淮书，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谈过恋爱，一个两个三个的，过了暧昧期就开始下头。
她把空酒瓶推倒，抱着头痛哭：“太惨了，大学毕业了，我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
沈淮书没由来地松了口气，笑道：“男人的滋味有什么好的，不要尝试比较好。”
陆卓柠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也是，看看柚子……她就栽在男人身上了。男人都是狗东西。”
沈淮书心想，你倒是别因为好姐妹的遭遇就恐男啊。
结果，陆卓柠下一句说：“可是……就算是狗东西，沈淮书你的滋味我还是很想尝尝的。”
心头剧烈一跳，沈淮书感觉自己喉咙发紧。
他微笑，瞳孔紧紧盯着陆卓柠，笑着问：“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知道啊！”陆卓柠趾高气昂，“我只是喝醉了，又不傻。”
倒是知道自己喝醉了，胆子也大了。
沈淮书没有打断她也没有试图阻止她。
他甚至，循循善诱：“那，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老娘他妈馋了你很多年了。”陆卓柠拍着桌子对他喊。
沈淮书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你能解释一下这句话的具体意思吗，我不是很懂。”
“切，就是我喜欢你啊。你还清华的呢，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那需要我回应你吗？”
陆卓柠反应慢了半拍，睁大双眼：“啊？”
“我可以和你试试的。”沈淮书想，他不说喜欢她，这样未来如果她后悔了，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就说，她也没有告白过，她只是没尝过男人的滋味，所以他们俩试试。
试试就试试。
然后，他们俩试了一年。
闹得不欢而散。
沈淮书知道，这一切责任都在自己身上。
他终于和陆卓柠在一起了，就像一场多年隐蔽的梦，突然成为现实。他不敢太放纵，怕让自己内心的野兽出世。
所以他和陆卓柠恋爱的一开始半年，都很克制。
只是牵手，过了两个多月，陆卓柠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俩在接吻。
只是运气不好，被陆卓然撞个正着，因为好死不死他们俩是在陆家偷偷接的吻。
天知道沈淮书每次忙着毕业论文外，还得赶回浮城处理公司的事，又得去和陆卓柠见面，忙得像个陀螺。
还得躲在陆卓柠的卧室里偷偷和她接吻，生怕被人发现，明明都是小有所成的创业新星了，还像个高中愣头青一样。
陆卓然本来只是想看看陆卓柠在不在家，没想到他俩门也没锁，陆卓然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拥吻在一起差点克制不住的两人。
沈淮书没有解释，挨了陆卓然一拳头，算是还了拱了兄弟妹妹的债。
后来半年，陆卓柠一直想方设法想让沈淮书同意和自己进行到最后一步。
沈淮书一直隐忍拒绝，他怕自己一敞开，陆卓柠就被吓跑。
但不敞开，陆卓柠又觉得沈淮书不爱她。她撒泼打滚，用尽各种方式，沈淮书无奈，只能答应她。
结果，两人在一起的一年后，第一次的体验，就让陆卓柠吓得退避三舍。
然后，撕得天崩地裂，撕得面无体肤。
但身边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突然会闹成这样。
而沈淮书却一直笑眯眯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欣然接受。而陆卓柠一提到沈淮书，就会露出嫌恶的表情。
“他是个变态。”
后来，两人在巴黎，沈淮书历经一年的磨难和金钱消耗，终于把陆卓柠再次拥入怀中，并且克制住了自己身体里那旺盛的暴虐，让陆卓柠答应自己复合后，他想明白了。
他当年就是太宠陆卓柠，当成妹妹一样宠，什么都随她，才让陆卓柠闹成那样。
如果当初陆卓柠闹着要分手，他直接拒绝，像现在一样死缠烂打，可能陆卓柠也就半推半就了。
毕竟，这本来就是个别别扭扭，又娇气，喜欢说反话的女孩。
但这是他独一无二的公主。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