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春正最后没有如愿,起来的时候腰抻到了,一动弹就疼的一身汗。
江明浩只能给戴春正的前小舅子捎了句话,把戴春正交给了对方照顾,他自己则是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县里。
奎宁的提取并不算复杂。
国内之所以没有人提取,其实并非是技术上实现不了,是因为没有提取的原材料,没有原材料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加上最近几年国内得疟疾的人数大幅减少,也就很少有人再把关注点放在提取奎宁碱上了。
进入小院之后,江明浩便立刻反锁大门,以防中途有人打扰。
来的路上他在供销社买了几个面包两瓶罐头,在奎宁碱没有提取出来之前,他是不可能离开的。
提取化学元素这件事是很微妙的,提取的进度、精度都不是一成不变的,特别是在这种相对简陋的实验环境下,结果更是难以保证,所以,为了尽可能的保证效果,就需要江明浩全神贯注的守在旁边。
39个小时后,白色的结晶慢慢析出。
四块金鸡纳树皮,一共提取出了319克奎宁,不算很多,但是解决眼下的情况是没问题的。
安置好这些奎宁碱,江明浩乘着夜色去把临行之前安排人帮忙搞的硫酸、碳酸钠和稀盐酸拿了回来,硫酸奎宁的制法比吡喹酮要简单的多,只需要经过乳化和沉淀两个步骤就能获取到纯度非常高的硫酸奎宁。
一夜时间过去,在第二天暗色尽退晨光熹微之际,足够治愈五十名疟疾患者的硫酸奎宁全部到位。
江明浩马不停蹄的带着硫酸奎宁回到了市医院。
江明浩一出现,杨海就吃了一惊。
“江知青,你这是怎么了?”
从坐飞机去广西再到制出硫酸奎宁,整整三天三夜,江明浩几乎没有睡上一个整觉,吃的也都是面包和罐头,加上没有彻底洗漱,出现在杨海面前的江明浩此时就像是个从号子里放出来的劳改犯,玉树临风、文质彬彬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憔悴沧桑和狼狈。
“杨主任,这两天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江明浩没有回答杨海的问题,而是问道。
“又新增了四个,现在病房里都住满了,最开始发病的那几个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这几天许老爷子一直都在,院长把办公室里放了一张床,老爷子就在院长的办公室里住的。”
想到八十几岁的老人家这么拼命,杨海心里佩服的很。
“这是硫酸奎宁,没有条件制成片剂,杨主任按照片剂的含量给病人服用吧!”
杨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明浩递过来的装满了白色粉末的化学密封瓶。
这这这.......
如果不是他是个无神论者,都要觉得江明浩是神仙转世了,这才几天啊,竟然就把硫酸奎宁给制出来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曹院长呢?”
“院长.......院长在办公室呢,马上就要.......院长!”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杨海话没说完,曹中瀚就搀着许仕过来了,但曹中瀚搀扶的很吃力,因为许仕没走两步就要把曹中瀚的手拍下去,只不过,曹中瀚锲而不舍,刚被拍下去,不到两秒钟曹中瀚的手就又放在了许仕的胳膊上,许仕再拍,如此反复,这样的画面这几日每天都上演,杨海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江?你小子这是去要饭了?还是去打仗了?”
许仕看到站在屋里的江明浩,瞪大了眼睛。
“老爷子,看我憔悴成这个样子,你就不心疼啊?”
“心疼什么心疼?老爷子我八十几岁了还天天从早干到晚,老爷子我说什么了?唉,都是学生不争气,要不也不用老头子我八十多岁了还要忙来忙去。”
躺着中枪的曹中瀚已经麻木了。
反正自己现在就是老师的眼中钉,真是天天变着法的贬低打击他这个五十几岁的小老头。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他能一路走到现在的高度,都是老师的功劳。
“院长,江知青制出来的硫酸奎宁!”
杨海打断老爷子的吐槽,把自己手里的化学瓶递到了曹中瀚跟前,曹中瀚立刻接过来,激动的手有点颤抖。
他以为即使江明浩真的能研制出来,也需要十天八天的,怎么都没想到竟然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
他何德何能啊,竟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先后见识了吡喹酮、乙醇丁胺,现在又见识了硫酸奎宁,而且这些药的首次应用都是在他的地盘,这让曹中瀚隐隐有种自己中了大奖的感觉。
许仕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但是眼底流露出的欣赏和骄傲却很清楚。
看着平日里精神帅气的年轻小伙子,憔悴的比他这个老头还过分,许仕有点心疼,这孩子这么拼命干什么,那些个得病的人和他没亲没故的,住院的钱也一分进不到他的口袋里,真是傻小子。
“赶紧回家歇着去吧,晚点还得接老爷子我回去,这两天老爷子我在医院住可是遭了老罪了!”
许仕撵江明浩回家,还不忘阴阳怪气了自己的学生一把。
不过曹中瀚此时完全不在意,他心里已经在想着,等下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曲文钟那几个,让他们再羡慕一次。
江明浩明白老爷子这是心疼自己,只不过嘴上不服软而已。
“好的,那我就先回家洗洗,换身衣服,晚点再接老爷子!”
只是江明浩并没有如意,他刚到家,就看到了院子里正在跟江月玩的许大炮和孟薇。
“这谁啊?这是.......浩子?浩子,你咋整这样了啊?这是逃荒去了?”
许大炮正跟江月玩猜手指头的游戏,玩的劲劲的,冷不丁看见门口进来个人,一时间没认出来,等到看清楚是江明浩的时候,腾的一下子蹦了起来,扯着嗓门喊道。
“爸爸!”
江月也抡着小短腿跑过来,只不过到了江明浩身边,没像以前似的蹦到江明浩怀里,而是皱着小鼻子。
“爸爸,你怎么这么臭啊?”
大热的天,连着好几天没洗澡,加上金鸡纳树皮本身就有的酸臭味,江明浩身上的味道的确是一言难尽,只不过没人会像孩子一样实话实说而已。
“爸爸很臭吗?”
江明浩抬起袖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浩子,赶紧去洗洗吧,吴用已经在生产队等你两天了!”
江明浩刚才还纳闷,许大炮回来了怎么没看见他带回来的人。
等到江明浩洗了澡换了衣服之后,许大炮正好领着吴用从大门走了进来。
在见到吴用的瞬间,江明浩的脑海里噼里啪啦的闪烁起了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