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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啥?你不是合计我面子大到说几句话就让人家江明浩对你的错既往不咎吧?”

牛本红说完,李国兴眼底闪过一抹尴尬。

“我让纪迟跟小江道了个歉,但小江还是那句话,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停产封库。”

李国兴眼底的尴尬一闪而过,很快的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他给自己又倒了一盅白酒,这次没有任何的停顿,一口闷了下去。

“老李,这个事说到底的确是我们的错,小江提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这个娄子毕竟是自己的侄子捅出来的,所以,虽然牛本红不打算再故作温柔,可到底有些心虚,说话的语气难免比平时柔软许多。

“那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护着牛纪迟错了吗?”

牛本红呼吸一滞,有火气嗖的一下要从头顶冒出来。

“你觉得停产封库就完了吗?牛纪迟犯的这个错,如果江明浩真要追究的话,牛纪迟就是去坐牢也是可能的,你们老牛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你能舍得?老太太能舍得?”

李国兴原本不想把这些话说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牛本红的话,情绪就控制不住了,韩平说的没错,江明浩之前说的也没错,如果偷拿了吡喹酮的人不是牛纪迟,他早就把人扣了。

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不寒牛本红的心嘛,结果牛本红现在却说江明浩提的要求不过分,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拿他的好心当了驴肝肺。

牛本红的火气被李国兴的这话一下子给浇灭了。

她何尝不知道李国兴是因为顾及她的感受才让事情发展成这样的。

“老李,我知道你是对我好,这才爱屋及乌的替纪迟担了这个错,但纪迟不是小孩了,既然他自己捅了篓子,那就应该承担责任,我哥和妈那边,我去说,如果不考虑纪迟这方面的影响了,你能去跟江明浩服个软不?”

李国兴诧异的抬头看向牛本红,因为喝酒的缘故,牛本红的脸颊有些泛红,连带着眼底也有些红。

“老李?”

没听到李国兴的声音,牛本红又问了一次。

“停工封库影响是不好,但我也能看的出来,小江是来真的,如果他要是真不跟药厂合作了,那损失可比停工封库要大的多。”

李国兴依旧没吱声。

只是兀自又接连喝了两盅白酒。

“老李,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牛本红有些无语了,从她认识李国兴的那天开始,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

李国兴对药厂的感情很深,对药厂的工人也都很上心,前两年,药厂效益不好,李国兴真是吃不好睡不好,为了改善效益头发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现在,好容易药厂要重新站起来了,李国兴怎么会这么固执,跟江明浩认个错就那么难吗?

“这个事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说完这句话,李国兴就站了起来,不等牛本红再说啥,就进了屋,屋门被砰的一声摔上。

牛本红下意识的想要暴起,但是刚要站起来,又硬生生的坐了回去,看着桌上尚且没有动筷的菜,心里多少有几分委屈。

她知道李国兴是为了她才没有难为牛纪迟的,她明白,所以她也表态了,绝对不袒护牛纪迟,但李国兴还是这样的态度,甚至觉得她多管闲事,她牛本红从小到大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就因为这个事,她特意放低了身段,结果李国兴却一点不领情,牛本红越想越委屈,借着酒劲,嘤嘤的哭了起来。

屋里的李国兴没想到牛本红会哭,一时间既着急又烦躁。

即使俩人是夫妻,但自己的一些心思,他也不想当着牛本红的面坦白,他要是向江明浩妥协了,那以后跟江明浩的合作,他就彻底抬不起头来了,他李国兴汲汲营营半辈子,最后还是被人牵着鼻子走,那他岂不是活成了笑话?

饭桌旁边的牛本红越哭声音越大,一个平时刚强不屈的女人,忽然哭的肝肠寸断,饶是谁心里都觉得过不去,李国兴即使用枕头蒙住脑袋,也阻隔不了这个哭声。

“你别哭了,让外人听着了还以为我把你咋着了呢!”

李国兴到底还是受不了,腾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推开门说道。

“呜呜......”

他不出来还好,听到他的话,牛本红更是完全崩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李国兴什么时候看过牛本红这个样子,顿时有些心慌,转着圈的在屋里找东西,最后抓了条枕巾子递给牛本红。

“你别哭了行不行?哭的我脑瓜子嗡嗡的......”

李国兴不会哄人,尽管心里觉得有些心疼,嘴上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果然,这话说出来不仅没安慰到牛本红,反而像是给牛本红的心窝子又扎了一刀,牛本红哭的更凶了。

“姑奶奶,活祖宗,你别哭了......唉,我真是......你说吧,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你说,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李国兴实在是没辙了,他也知道,牛本红之前的举动也是为了他好,而且跟老婆低头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牛本红这才抬起头看李国兴,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委屈巴巴的样子倒像是回到了二十来岁小姑娘的时候,看的李国兴竟然有些心动。

好半晌之后,牛本红才终于收干眼泪,又跟李国兴约定好了第二天一早一起去招待所跟江明浩赔礼道歉,商量解决办法。

然而,两口子睡到半夜,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韩平和一个临时调配管理仓库的工人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一看到李国兴,那个工人膝盖一软,竟然直接跪在了门口。

“这是......韩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李国兴心跳如雷。

他的心脏本来就不好,加上这几天忙着生产,又出了牛纪迟的事,心力交瘁,此时,心脏剧烈的跳动让他浑身无力,甚至眼前发黑,一边对韩平发问,一边借力靠在门框上。

韩平胸口也起伏的厉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路骑着自行车飞驰,让这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一条命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