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容时的生日到了。
在容时还没有起床的时候,我就独自出了一趟门,去我自己住的地方给容时拿生日礼物。
之所以回云水间的时候没有直接带来,当然是不想给容时提前发现的机会呀。
我给容时准备的礼物是一条皮带,对,我就是希望能把他拴住,我要牵绊他一辈子。
拿好礼物后,我火急火燎地又赶回别墅,还不到八点,希望容时还没起床。
然而事与愿违,我进门的时候,容时已经下楼了。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楼的小阳台看着窗外,我进门的声音他都没有听见。
我把礼物放在玄关处,换了鞋蹑手蹑脚地走近容时。
我想吓他一跳,踮着脚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我学着孩童稚嫩的语气,向他发出了邀请。
他先是一怔,然后扔下肘拐回身抱住了我。他把我搂的死死的,我甚至都快呼吸不过来。
“小展诗——”他的脸颊拼命在我的头发上蹭来蹭去,他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说什么呢?”我亲了亲他带有胡茬的下巴,“我怎么舍得扔下你。”
“你去哪儿了?”容时又问。
“不告诉你!”我说。
他不再追问,紧接着我很明显得感觉到他有些不适,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般的晃动。我半抱半扶着他,想拉他坐下,他摆摆手,轻轻在我耳边说,“小展诗,就让我抱着你站一会儿吧,以后可能没这样的机会了。”
我知道,他是怕以后渐冻症越来越严重。
“别想那么多,容时,你现在还好好的。”我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探脚把倒在地上的两支肘拐都勾了起来。
容时松开抱着我的手,重新将手伸进肘拐里,握住了手握柄。
“小展诗,今天你和我一起做一个生日蛋糕怎么样?”他刚才的焦虑紧张一扫而空,终于恢复了轻松的语气。
“好啊!正好让我这个新手再跟大师多学学。”
其实说是我和容时一起做蛋糕,全程不过是我看着他做,最多给他递个工具什么的。
他这次做的是旋转木马的主题。
我看着他那双原本灵巧现在却已略显动作迟缓的手一点一点做出了木马的样子,做出了各种各样的装饰,又佩服又心疼。趴在桌上,有几次都忍不住想流泪。
容时可能看我情绪不高,边做蛋糕边逗我。
“小展诗,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指了指蛋糕上的一匹木马对我说:“我就是这些木马。”
“那我是什么?”
“你是这个公主。”公主是它刚刚做的,还是个半成品。
我听说过公主和王子,听说过公主与骑士,还从来没听说过公主和旋转木马的。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还在给那个小公主做最后的装饰,往小公主的头上戴了一个蝴蝶结,然后向我解释道,“我可以带着你奔跑飞翔,不过,音乐停下来,你终将离场。”
“什么音乐?什么离场?”我问。
容时笑笑没说话,最后把小公主放到了木马旁边,旋转木马主题的生日蛋糕,就做好了。
最后的成品童趣又梦幻,唯美又浪漫。
我给这个蛋糕拍了好多照片,根本不舍得吃。
但最后容时还是要分蛋糕,他让我给他唱生日快乐歌,然后把小木马分给了我。
我问他为什么不把小公主给我,他说:“因为你的我的,我是你的呀~”
我想起他刚刚的那套说辞,他说他是木马,我是小公主。
木马小巧精致,我一口就能干掉一个,但是真的舍不得。我把它们捧在手里,仔细端详。
“蛋糕不仅是用来看的,还要吃,给人带来甜蜜也是它们的使命之一。”容时拿起一个小木马塞到我嘴里,他自己也毫不犹豫地吃下了那个“小公主”,“小展诗,甜不甜?”
“当然甜,你做的都甜。”我说。
吃完嘴里的小木马,我跑去玄关把早上拿来的皮带礼盒取了过来,“容时,生日快乐!”
“是什么呀?”他接过盒子。
“你自己看!”
容时拆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皮带,在腰上比划了一下,“真不错。”
他穿的是家居服,并没有系腰带的地方,但我还是给他系在了腰间。
“容时,你用了我送的腰带,可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人了,我已经把你拴住了~”
容时低头吻我,“我早就已经是你的人了,此生不悔。”
“那——你是不是不跟我离婚了?”我在他耳畔轻轻问。
他停滞了一瞬,软软的唇继续在我的脸颊上留下印记。
“小展诗——婚还是要离的。”
我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为什么?为什么经过这几天的寸步不离之后,还是这个结果?
我以为他慢慢改变主意了,才会带我回家,哪知他还是这么固执己见!
我脱离的他的怀抱,反作用力让他整个人都向后倒,还好他身后是墙壁,支撑住了他的身体。
他撑着肘拐换了个姿势,把我包围在墙角,“小展诗,我们今天不要讨论这些好不好?”
我努力推开他,他却死死地禁锢着我,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求求你,小展诗,就一天,我们今天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
是啊,今天是他的生日,有什么,不能放在以后去说?
我还是主动钻进了他的怀抱,轻唤他,“容时——”
也许是我们刚才推推搡搡的动作太剧烈,我突然余光看见,那个蛋糕上旋转木马的顶棚完全塌了,最后一个小木马侧翻在蛋糕的底座上,身体全都被顶棚覆盖住,只留一个头在外面。
小木马的眼睛似乎在盯着我,似乎流泪了。
我也盯着他,我仿佛听到冥冥之中传来悠远的声音,“展诗,救救我——”
是那匹小木马。
是——容时。
我抱他抱的更紧了。
我的脑海里不由得响起王菲的那首《旋木》:
“奔驰的木马,让你忘了伤。
在这一个供应欢笑的天,
看着他们的 羡慕眼光,
不需放我在心上。
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
但却能够带着你到处飞翔。
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
我也只能这样。
我忘了只能原地奔跑的那忧伤,
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
不管我能够陪你有多长,
至少能让你幻想与我飞翔。”
原来,容时所说的木马和小公主,是这样的意思啊。
我用尽全力去拥抱他,好想把他融进我的身体里。
“容时,你不是只能原地奔跑的旋转木马,我也不会在音乐响起的时候离场,只要你愿意,我会陪你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