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手指摩挲着腕间手绳上的珠子，姜蓁蓁一瞥，珠子开始掉漆了。
这才三天而已。
景煜低低开口，“昨天你心情不好，我并不相信你说的气话。”
姜蓁蓁收回视线，“我没有心情不好，那也不是气话，如果我心情不好，我会选择沉默。因为心情不好时说出的话过于偏激，不经过大脑思考，会伤害别人，甚至让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景煜顿了顿，片刻后才开口，“所以……昨天那出你真的很早就预料到了？”
姜蓁蓁并不惊讶，点了点头，“对，甚至，连吵架的台词我都估算好了，我说的那些，我通通打过草稿。”
景煜低头一笑，再抬起头来时，眼底一片苦涩，“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姜蓁蓁神情平静，摇了摇头，“你做的很好，可这和我不爱你并不冲突。”
景煜阖了眼，轻轻呼了口气，不断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那你对我的关心，给我的回报也都是假的？”
“景煜，我不是什么深情长情的人，只要我感觉到情绪不对劲儿，我就可以放弃任何人。”
“包括……我？”
姜蓁蓁垂眸点头，“对，包括你。”
景煜苦笑一声，“我不信你不爱我。”
姜蓁蓁点头，“行，我承认，之前是爱你，可我这个人不懂委曲求全，所以，现在我不爱了，你也知道我什么情况，活着就好，我开心就好，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或者任何情绪影响到我。”
“所以，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姜蓁蓁轻笑一声，“我不会试图改变任何人，因为你最终会发现，任何人都不会因为你而改变，你也一样，我也一样，我不愿为了你改变自己，你也同样不用为我改变，我并不需要，也不想要。”
景煜垂眸遮住眼底失落的光彩，“在你看来，我的爱对来说一文不值吗？”
“心这个东西，给对了人就价值连城，给错了人就一文不值，你还是擦亮眼睛，找一个真正爱你的。”
景煜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姜蓁蓁就继续说道，“爱会让人失态，甚至失智，所以一个人情绪稳定，那她也必定不爱你，你有见过我为了你做什么吗？”
闻言，景煜抬眸盯着姜蓁蓁，“如果情绪稳定，为什么要一直吃药？”
姜蓁蓁一愣，这点儿不在她想的对话里面。
景煜又问，“为什么？不是说情绪稳定吗？为什么一直吃药，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觉得不舒服不开心了，你可以告诉我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呢？”
姜蓁蓁摇头，其实她想说景煜做的已经很好了。
“不用改，不舒服的关系断了就是了，我们各自走各自的路，你知道这世界上最稳定的关系是什么吗？就是没有关系。”
“不舒服的关系？”景煜冷笑一声，“分手那天你还说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很开心，怎么？现在开始自相矛盾了吗？”
姜蓁蓁一噎，“我……”
“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也不信你不爱我，如果因为戚姜，我向你道歉，我应该最初就开始坦白，如果因为其他的，你告诉我，我一一解决。”
“景煜，你应该找点事情做，忙起来的时候就不会纠结于我爱不爱你这个问题了，另外，你也没有对不起我，爱你也是我演的，合作愉快而已，别太上头。”
“三天而已，你就……放下了？”
姜蓁蓁点头，看了眼时间，“对，我说过了，于我而言，活着最重要，其他的事情靠边。”
景煜控制不住的冷笑，“你的爱收放自如，是天赋，我羡慕。”
闻言，姜蓁蓁顿了顿，心下一颤，却又笑了出来，“等我有空了，教教你怎么拿捏别人，你见到的我，所有的乖巧温顺安静懂事都是在拿捏你。”
闻言，景煜却笑了出来，“我希望你继续拿捏我，蓁蓁，我不知道我做的够不够好，你能不能不要因为我而对爱情感到害怕。”
姜蓁蓁看了一眼景煜，故事的走向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难道不应该是自己激怒景煜，然后一拍两散吗？
“我不会的，如果不相信爱情，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错的是人，爱情没有错，如果我不相信，从我父母那里开始我就不会相信了，但是微微的父母恩爱有加，筱筱的也是，所以，问题不在于感情，而在于人。我……还有事，先回房了，怕轻妍醒了会出事，你也早点回去。”
姜蓁蓁起身离座，想离开，却又被景煜叫住。
姜蓁蓁刚转过身，景煜就把那块玉戴到了姜蓁蓁的脖子上。
“别摘下来，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等你气消了，或者是心里的顾虑消除了，我再重新追你。”
姜蓁蓁伸手想摘下来，景煜摁住她的手，“别摘，算我求你了好吗？”
看着景煜的眼睛，姜蓁蓁竟然有些心软，点了点头。
“除了戚姜，你还有什么顾虑？”
“我……景煜，我们不合适，你我云泥之别，各个方面都差的太多，不般配，而且我喜欢自由，我不喜欢被人束缚，被人管着，虽然你并没有这样，过多的干涉我的生活，但是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医院吧。”
姜蓁蓁转身回了房间。
景煜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最近他换了来电铃声，以及歌单里的歌，只单曲循环一首歌，周杰伦的《反方向的钟》。
听说听够一万遍，就可以回到原点。
姜蓁蓁关了门，捂着胸口感受了一下，心跳的好快。
她怕自己说的轻了，景煜会不死心。
怕自己说的重了，景煜会受到伤害。
甩了甩头，姜蓁蓁走了进去，见唐轻妍在安安静静睡觉，自己也洗了漱。
关了灯检查了一下有没有针孔摄像头，姜蓁蓁这才躺在另一张床上。
毕竟这是酒店，身边还有一个喝醉的人，姜蓁蓁没有换衣服，一整晚也没有熟睡。
凌晨六点，姜蓁蓁醒了过来，洗漱完发现唐轻妍坐了起来。
“醒了？”
唐轻妍揉了揉太阳穴，点了点头。
“床头柜上有蜂蜜水，可能有点凉，你喝几口，我下去再给你倒杯热的。”
唐轻妍伸手拿过杯子喝了几口，然后站起来打算去洗漱。
“对了，她们两个呢？”
姜蓁蓁拿过唐轻妍手里的纸杯，“在隔壁房间，一个被宁翰飞看着，另一个萧毅凯，你去洗漱吧，我去倒水。”
唐轻妍点点头，走进了卫生间。
姜蓁蓁出门给唐轻妍倒水，回来时路过萧毅凯和张语心的房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刚想抬手敲门，可转念一想，万一他们真的分手了什么，自己去了也是尴尬。
索性垂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唐轻妍已经洗漱完了，姜蓁蓁把水递给她，“喝完我们去退房，然后去吃早餐。”
唐轻妍点头，“她们两个……”
“发消息告诉一声，时间还早，他们应该还在休息。”
唐轻妍喝完后，和姜蓁蓁一起收拾东西出了房间。
退了房后，两人走出了酒店大楼，找了一家小餐馆吃起了早饭。
与此同时，张语心和萧毅凯的房间里。
萧毅凯坐在地上揉着脑袋，张语心用被子裹住自己，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还有，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儿啊？她们几个呢？”
萧毅凯揉着被撞的地方站了起来，坐在了床沿上，“你手机响了，有消息。”
张语心拿起一看，是姜蓁蓁发来的。
张语心放下手机看着萧毅凯，“你回答我的问题。”
“这里是酒店，我家开的，我在这儿是照顾你，她们几个，宁翰飞和林清漪一间房，估计还没醒呢，嫂子和唐轻妍一起，她们两个刚刚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
张语心拧眉，“不应该回学校吗？怎么在这里？”
萧毅凯无奈叹气，“你觉得嫂子能同时照顾你们三个人？”
张语心看了一眼被子里的自己，衣服完好无损，松了口气。
萧毅凯站起来去洗漱，简单洗漱后出来见张语心在发呆，“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吗？”
张语心眼睛微微睁大，“什么？”
……
昨晚，萧毅凯拿到房卡带着张语心回了房间后，张语心又吵又闹。
好在这酒店隔音效果不错，不至于影响到其他人。
萧毅凯把张语心放到床上，她又起来，抱着萧毅凯的胳膊。
萧毅凯叫了几声，“语心，语心，张语心？”
松开萧毅凯的胳膊，张语心跌坐到了床上，萧毅凯在她旁边坐下，“你有没有不舒服？”
张语心甩了甩头，转身扑进了萧毅凯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
萧毅凯的身体一僵，但马上，他伸手拥住了张语心。
张语心喃喃道，“好温暖的怀抱啊，好真实的梦。”
萧毅凯唇角带着笑，轻轻拍了拍张语心的脑袋。
张语心突然抬起头来，一张嘴，萧毅凯的名字从她口中嘤咛而出，“凯凯……”
“嗯，我在。”萧毅凯应了一声。
张语心眼神迷离，伸手捧住了萧毅凯的脸，“对梦里的人做些什么不过分吧？”
萧毅凯喉头滚顿，低低应了一声，“不过分。”
张语心嘿嘿一笑，心一横，闭着眼睛直接吻了过去。
张语心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的唇好软，和记忆中的触感一模一样。
萧毅凯的身体又是一僵，垂眸看着张语心，眸中尽是讶然。
张语心闭着眼睛，通过自己多年看某种小说积累的经验，试探性的主动伸出了舌头。
萧毅凯的牙关很轻松的被撬开来。
舌尖轻轻试过，一片温软。
萧毅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过了几秒钟，萧毅凯轻轻推开了张语心。
萧毅凯的呼吸明显重了许多，舔了舔嘴唇，微微拧眉道，“张语心。”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他再度开口，“你乖乖睡觉，别闹了，会吵到别人的。”
张语心摇了摇头，一头撞进萧毅凯的怀里，又伸手环住他的腰，“你不喜欢我吗？”
萧毅凯目光沉沉，“喜欢啊。”
“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啊，可你不喜欢我。”
“我是说你为什么不表白，你知不知道表白要从一束花开始，不清不楚的开始就会不清不楚的结束，我希望被表白，可是蓁蓁说女孩子表白也不丢人，那我跟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萧毅凯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张语心的肩头，“会。”
“好，我跟你表白，表白……表白……”
张语心喃喃自语，睡了过去。
萧毅凯低头看了一眼，拉开张语心的手，把她放好给她盖上被子后去洗了漱。
回来时，张语心把被子踢到了一旁，萧毅凯又给她盖上。
盖上被子的一瞬间，张语心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作为男生，力气比女生大的多，明明自己一推，张语心就会松手。
可私心作祟，萧毅凯躺了下来，隔着被子抱住了张语心。
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睡。
张语心睡觉极不老实，一晚上都没个消停，萧毅凯老是被她踹醒。
早上，张语心翻了身，摸到了一个温热还有点硬的东西。
睁开眼睛一看，萧毅凯正看着自己，自己的手放在萧毅凯胸口。
大叫一声，张语心二话不说一脚把萧毅凯踹下了床。
……
张语心眉头紧锁，“你是说，我主动亲的你？”
萧毅凯点头，挑了挑眉，“不然呢？我可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我告诉你，我一个黄花大闺男，你又亲又摸的，清白被毁了，你得对我负责。”
张语心看着一脸幽怨的萧毅凯，咬了咬牙。
萧毅凯抬手摸了摸张语心的脑袋，“不逗你了，去洗漱，然后我带你去吃早餐，然后你回宿舍穿个漂亮衣服，化个妆。”
张语心下了床，伸了个懒腰，“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怕你觉得不好看，所以先允许你回去捯饬捯饬。”
张语心哼了一声，走进了洗手间。
回了寝室，唐轻妍还有些不舒服，干脆换了衣服上了床。
姜蓁蓁换了衣服后出了门，毕竟还要去做家教。
中午时分，姜蓁蓁往回走的路上又见到了邓婕。
不过不同的是，这回她不是在聚会，而是被人为难。
男人似是喝醉了，抓着邓婕的手腕儿，“啧啧啧，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啊？奇装异服？还有，你穿这么少，穿成这样，脸化成这样，不就是在勾引我吗？”
邓婕极力想挣脱，但论力气，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况且邓婕身材纤细，手臂如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因为到了饭点儿，路上没多少人，况且两人看起来就像吵架的情侣，所以并没有人注意。
姜蓁蓁走上前，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儿，用力捏着，“怎么了？化个妆穿着漏一点的衣服就是在勾引你，就不是好人了，那我给你一杯喜之郎果冻，我不就成你爷爷了吗？”
男人吃痛松开了邓婕，邓婕搓了搓泛红的手腕儿。
男人怒道，“你谁啊，我跟我女朋友吵架，关你什么事？少多管闲事。”
姜蓁蓁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她有男朋友？还有，就你这种货色，还会有人勾引你？痴人说梦。”
男人挣扎着，姜蓁蓁突然松手，男人脚步踉跄，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哼，还以貌取人。”
姜蓁蓁掏出湿巾擦了擦手，“抱歉，我没见过你这种人之前，我还真没有发现自己有以貌取人的这种毛病。”
“你……”男人指着姜蓁蓁的鼻子，“你谁啊？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你敢得罪我？”
姜蓁蓁眼神戏谑，上下扫了男人一眼，冷笑一声，“你爸爸是谁，你妈妈没告诉你？”
姜蓁蓁话落，邓婕噗嗤一笑。
男人扬手就要打姜蓁蓁，姜蓁蓁侧头对邓婕说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穿裙子吗？我现在告诉你答案。”
“因为……”姜蓁蓁抬脚踹向男人的小腹，男人瞬间栽倒在地上，“踹人不方便。”
男人指着姜蓁蓁，“你居然敢踹我，活腻歪了你？”
姜蓁蓁指了指前方，“那边有警察同志，不如，我们去警察局坐坐？”
男人看了一眼警察的方向，迅速站起来，仓皇而逃。
临走还不忘撂下几句狠话。
姜蓁蓁回头看着邓婕，“你还好吧？”
邓婕点了点头，“还好。”
姜蓁蓁指了指邓婕的胳膊，裙子是无袖的，“你不冷吗？”
邓婕笑了笑，“我习惯了，经常在这种天气穿裙子。”
姜蓁蓁点了点头，“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邓婕摇摇头，“我在这里等我的小姐妹，没想到那个人突然过来拽住我，还好有你，谢谢你学姐。”
“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
邓婕抿了抿唇，“可是，你得罪他了，万一他报复你怎么办？”
姜蓁蓁拍拍邓婕的肩膀，“如果今天我没有作为，他就会日益猖狂，肆无忌惮，给他点教训也好，至于报复，要是真遇到事儿，不是还有警察吗？”
严惩施暴者一次，比教育受害者十次有用的多。
邓婕点头，“那学姐你回去吧，我们改天见。”
姜蓁蓁点头，“好，我先回去了，你注意安全。”
刚走几步，姜蓁蓁又碰到了昨天那个女人。
不过不同的是，今天，她倒像是专门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