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夹了些菜分别放到了景泰和萧蕴的碗中,“爸妈,你们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景泰尝了尝,“不错,不过怎么突然学会做饭了?”
萧蕴也尝了尝,“真的很不错,没想到我家小煜居然还会做饭了,真棒。”
“妈妈,哥都要20了,您怎么还和哄小孩子一样哄他啊。”景煜夹了块糖醋排骨尝了尝,“还真不错,哥,你居然还会做你爱吃的东西了。”
“在我眼里,不论你们几个多大了,都是小孩子。”萧蕴微微笑道。
景沅耸了耸肩。
萧毅凯夹着菜,也觉得挺好吃的,“哥,你从哪儿学会的做饭?姜蓁蓁哪里?”
景煜轻点脑袋,“嗯。”
萧毅凯喝了一口汤,顺了顺嘴里的东西,“看不出来啊,看她的长相还以为是那种什么都不会干的小白花,居然还会做饭。”
景煜警告的看了萧毅凯一眼,萧毅凯立马闭上了嘴巴。
“小煜,看你的样子,这蓁蓁不喜欢你?”景泰问。
“对,她不喜欢我。”景煜想着她那决绝的样子,“爸,明天我跟您去公司,和您学东西。”
景泰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好啊。”
萧蕴看着有些低落的景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不过上次戚姜的事儿,他也就低沉了一天而已。
那一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第二天就好了,还约着萧毅凯一起去考驾照了。
想必这次也不会很久。
饭后,景煜收了碗去厨房,慧姨要洗碗,景煜让她去休息,表示自己可以。
景煜从回家到现在也没有笑几下,慧姨很是担心,就上楼去找萧蕴聊聊。
景沅啃着苹果来到厨房,“这个姜蓁蓁可真厉害,居然能让你又做饭又洗碗的,我记得你高中毕业,同学聚会,戚姜让你帮忙剥虾,你没剥,还说自己有洁癖。”
景煜看了一眼身旁的景沅,“刚刚没吃饱?”
“吃饱了我就不能再吃了吗?我长身体呢。”
“我是想说,水果应该在饭前吃,饭后,如果吃了大鱼大肉之类的,水果消化的快,肉类慢,水果在胃里发酵,就算你从来没喝过酒也有可能导致酒精肝。”
景沅眯着眸子看着景煜,“你什么时候了解这些了?还是姜蓁蓁说的。”
景煜突然愣了一下,自己居然有意无意的记住了姜蓁蓁说过的话。
“哥,这下你算是栽了,戚姜的时候你都没这样,或许,你有没有想过,你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喜欢过戚姜,只是因为得不到她,她换了众多男朋友,其中都没有你,你不甘心而已。”
景煜沉默了,好像是,他从来没觉得非戚姜不可,也没想过保护戚姜。
甚至在发现姜蓁蓁长得像戚姜之后,他第一反应是想让姜蓁蓁爱上自己,然后报复她,也就是报复戚姜。
可是,他渐渐的被姜蓁蓁吸引了,她的言行举止,她的那一套套理论,个性,都与戚姜不同。
那时他有一个想法,他想保护她,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但,姜蓁蓁像风一样,抓不住。
景煜把洗好的碗放进了橱柜,“你一个小孩儿,能不能不要管我这个大人的事情。”
“大人?你就大我三岁而已,还大人。”
景沅把吃完的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里,萧毅凯站在厨房门口道,“沅沅这个未成年不可以,那我这个成年人可以了吧。”
景煜擦了擦手,走出了厨房,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姜蓁蓁在家,想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去喝酒吗?”景煜看向萧毅凯。
“去去去,不过……就咱们两个?”萧毅凯指了指景煜,又指了指自己。
景煜给姚子东拨了电话,“我给子东打电话。”
“谁说两个了?我不是人吗?”景沅眨巴着眼睛,期待着看着景煜和萧毅凯,希望他们能带自己去。
“你?”萧毅凯扫了景沅一眼,“还是算了吧,要是姑姑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们两个不可。”
“喂,老大,怎么了?”姚子东的声音传来。
“去喝酒吗?”
姚子东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去去去,等会儿,你回来了?”
“回来了。”
“那咱走着,去哪儿?”
“去夜色。”
景煜挂断了电话,招呼萧毅凯出门。
景沅跟在景煜身后,“哥,你带我去嘛,我保证不乱跑,好好听你的话。”
“我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带你出去玩儿。”景煜伸手拍了拍景沅的发顶。
景沅见状就收敛了几分,平时自己尚且可以对景煜撒撒娇,可要是他心情不好,发起火来,还是很可怕的。
算了不触这个霉头了。
“那好吧,你说的,改天带我出去。”景沅撇了撇嘴。
景煜点点头往外走去。
萧毅凯冲景沅打了个响指,“走了。”
景沅插着腰冲他哼了一声。
到了约定的地方,等了一会儿,姚子东才到。
“什么情况啊,你家离这儿也不远。”景煜问。
姚子东无奈的摊摊手,“还不是我爸盯着我,非要我在那儿练字,写的不好重写,写的不够数儿也不行,好不容易才写出他满意的字,你说说,他的字写的就很丑,现在逼着我练字。”
景煜拍了拍姚子东,“写字能静心,走吧。”
三人来到包间内,点了一些酒,萧毅凯和姚子东倒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景煜却一直喝酒,也不说话,眉宇间透露着淡淡的忧伤。
“老大,你叫我们来就真的光喝酒啊?我还以为是因为太久没见,要聊聊天叙叙旧呢。”姚子东抿了一口酒。
他不敢多喝,主要是景煜叫了,他就来了,要是喝多喝醉了,他怕回家后被父亲家法伺候。
景煜放下酒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认识她是在去年十二月份,校庆晚会上,她认识我是在今年三月底,这么久了,她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谁……谁啊?”姚子东想了想,“大嫂?”
景煜手握着酒杯,晃动着杯子,“她说她不喜欢我。”
萧毅凯一口闷了一杯酒,“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心啊?这么久了都不喜欢你,也太难追了。”
景煜瞪了他一眼,“别胡说,是因为我,做了一些对她不好的事,让她不能不敢接受我。”
姚子东皱着眉头想了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嫂在说反话,她喜欢你,就是不承认。”
景煜白了姚子东一眼,“你是在安慰你自己吧,沈星舞说不喜欢你,你觉得她是在说反话。”
姚子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你怎么知道?”
“瞧你那点儿出息。”
景煜喝完杯子里的酒,觉得不过瘾,干脆直接拿着瓶子喝,“你们知道吗?她……真的好理智,好理智,明明情绪不对,很脆弱,但还是不肯接受我。”
昨晚她明明崩溃成那个样子,否则也不会把藏在心里很久的话说出来。
可是她依然保持着理智,还说自己并不理智,并不清醒,不想做任何决定。
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理智,可她还是让理智占了上风。
萧毅凯和姚子东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了景煜,鲜少见到这个样子的景煜。
原来再意气风发的人,也会败给爱情。
“不说我了,说说你们两个,怎么样了?”景煜来回扫视姚子东和萧毅凯。
姚子东摇了摇头,“能怎么样,还是老样子,保持朋友关系喽,她不喜欢我,我做什么也徒劳啊。”
萧毅凯吃着果盘,“我又没有喜欢的人,能怎么样?”
景煜不信,“那个张语心呢?”
萧毅凯咳了起来,“提她干什么?她又不喜欢我,再说了,我还是喜欢崇拜我的,那种怼天怼地怼空气的……”萧毅凯摇摇头,“我招架不住。”
他说的是,她又不喜欢我,而不是我又不喜欢她。
景煜拍了拍萧毅凯,“别说反话,别言不由衷,跟着自己的心走。”
萧毅凯沉默了,跟着自己的心走?好吧,他确实对张语心上心了。
从前都是别的女生主动找他,主动给他发消息。
但对张语心,完全反过来了,他一天不给张语心发消息就觉得浑身难受。
但是张语心对他爱答不理的,还经常怼他。
可他并不因此感到生气,反而觉得有趣好玩儿。
“女孩子很容易喜欢上一个对她好的人。”景煜道,“所以,凯凯你加加油,不要老是回怼人家女孩子,没有哪一个会喜欢一个天天怼她骂她的男生。”
景煜说完这话,姚子东和萧毅凯不约而同的看向景煜,那眼神在说,你确定?女孩子容易喜欢上一个对她好的人?
景煜掩唇咳了两声,“她是个例外。”
喝了好一会儿,离开时景煜已经喝的半醉,走路也摇摇晃晃的。
姚子东和萧毅凯扶着他上了车后,萧毅凯也钻进了车内,往景家的方向驶去。
姚子东也打了车回家。
萧毅凯把景煜扶回他的房间后,回房冲了个澡。
这种天气,扶着人走实在是太热了。
景煜躺在床上,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最上面的一个号码。
姜蓁蓁刚洗完澡,打算吹头发时,接到了景煜的电话。
“喂,有什么事吗?”姜蓁蓁问。
景煜默了几秒,“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了。”
姜蓁蓁听景煜的声音不太对劲儿,“你喝酒了?”
“嗯,喝了,不然我才不会给你打电话,你这个狠心的人。”
姜蓁蓁听景煜的话略微有些孩子气,“那你早点休息吧,我挂电话了。”
“别……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说话吗?”
姜蓁蓁抿了抿唇,“我……没有。”
“你别讨厌我好吗?”
“我没有讨厌你,景煜,你喝多了,应该好好休息。”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姜蓁蓁深吸了一口气,“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情感吗?喜欢和不喜欢?”
“那还有什么?”
“还有友情,我当你是朋友。”
景煜侧身躺着,“谁要你当我朋友,我又不缺朋友。”
“景煜,我要睡觉了,挂了。”
姜蓁蓁挂断了电话,吹起了头发。
景煜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的笑了笑,她果然还是让理智占着上风。
翌日,姜蓁蓁在家磨了墨,正准备练字时,门铃响了,出去开门一看,是徐川,以及身后跟着许多人,手里拿着礼物。
徐川冲姜蓁蓁笑了笑,“大小姐,你怎么把我拉黑了,给您打电话也打不通,换个号码你不接。幸好你在家里,不然我又得等了。”
姜蓁蓁冷着一张脸,“既然我已经把钱还给姜先生了,就代表我和他没有关系了,跟你更没有关系了,干什么?又来打扰我。”
“大小姐,景少爷在吗?”徐川问。
听到徐川对景煜的称呼,姜蓁蓁不由得暗讽,这姜怀信,果然不放过如何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姜蓁蓁摇了摇头,“不在,他回家了。”
“那大小姐知道景少爷的具体家庭住址吗?我好安排人送礼物过去。”
“不知道。”
“大小姐作为景少爷的女朋友,连他家住哪儿都不知道?”
言外之意就是,你这是不打算帮我们了?
“不好意思,我和他在一起时间不长,还没到要坦白所有的地步,而且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过问别人的事情。更何况,昨天他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后,和我分手了,这才回了家,怎么?徐助理找他有事?”
“是这样的,董事长让我给他的女婿送些东西,表达一下他这个岳父的心意。”
姜蓁蓁神色平静,语言却不断讥讽,“没了霍家就找上了景家,姜先生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可以带来价值的人。”
“既然景少爷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我有东西给姜先生,请徐助理稍等。”
姜蓁蓁说完回了房间,在纸上写着什么,写了两张,还用红丝带绑了起来。
十多分钟后,姜蓁蓁下了楼,出了门,姜蓁蓁把两张纸交给了徐川,“还请徐助理务必带到,这是送给姜先生的,还望徐助理不要偷看,需要姜先生亲启。”
徐川接过后应了一声,而后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回了公司,徐川径直去了姜怀信的办公室。
“怎么样?”姜怀信叼着一支雪茄。
“董事长,景少爷不在,大小姐说他回家了,但是大小姐说她并不知道景少爷家的家庭住址,而且……”
姜怀信弹了弹烟灰,“而且什么?”
“而且大小姐说他们已经分手了,说是景少爷知道了大小姐的家庭情况,瞧不上她。”
姜怀信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间,姜怀信冷哼一声,“其实蓁蓁这丫头很像我不是吗?”
徐川递上了手里的两张纸,“董事长,这是大小姐给您的。”
“什么东西?”姜怀信瞥了一眼那一看就不值钱的纸。
“属下不知,大小姐说需要您亲自打开。”
姜怀信解开了第一张纸上的红丝带,缓缓摊开来,看了看上面的字,神色倒还正常。
接着又打开了第二张,姜怀信的脸色控制不住的一变,把纸揉成了一团,朝徐川扔去,又把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张也揉成了一团,扔向了徐川。
“拿着这些破东西滚出去。”姜怀信喝到。
徐川连忙从地上捡起纸团,退了出去。
徐川猜测纸上该不会是脏话恐吓之类的。
缓缓摊开第一个纸团,上面用隶书字体写着八个大字,“心如欲壑,后土难填。”
徐川觉得倒也正常,直到打开第二个纸团。
上面用正楷写到,“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徐川看完不由得感慨,怪不得姜怀信发怒,这姜蓁蓁不带一个脏字儿,就把姜怀信骂了个遍。
与此同时,姜蓁蓁在家中练着字,诗经中的《氓》。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32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37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姜蓁蓁边写边吟诵,尤其是“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这段,她会反复的读,反复写,告诫自己。
写好后,姜蓁蓁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放下毛笔后,电话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