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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秋尧叹了口气,相交的长腿换了个姿势,从程之瑾的病床边上的柜子上拿了一个苹果,慢慢的开始削了起来。

“阿瑾,你爸妈走的时候非常挂念你,当年他们来上京的时候,是因为我,去到羊城也是因为我,前段时间他们给我来了信,说很想你,你呢?”

程之瑾面上一怔,他爸妈自从走了以后,就很少和他联系,就是怕会被有心人看到,再起什么是非出来,却没想到他们从没有和胡秋尧断了联系。

他虽然从小跟着爷爷学习,但是一大家子人都是住一起的,爸妈突然离开了自己,他怎么会不想呢!

胡秋尧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想法,他温和细心的把苹果切成了小份,全都装在了一旁的铝制饭盒里,把水果刀递给了程之瑾。

“阿瑾想不想回到你爸妈身边。”

程之瑾双手接过胡秋尧递过来的苹果,整个人都是懵懵的,自从醒来,胡秋尧每句话都让他恨懵,他知道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难道不是他爸妈回来上京和他团聚吗?

为什么要他离开上京,难道是.....还有别的危险存在?

“胡先生,您的意思是,我在上京还会有危险,会...会拖累您,拖累许怀笙吗?”

“不是拖累,是弱点,阿瑾,你与我而言,于公是我左膀右臂的儿子,于私你是怀笙的心上人,你爸妈走的时候托我照顾你,你却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有没有想过,你爸妈要是知道的话,这心要有多疼,斗争没有结束,上京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安全,这次你差点没了命,要是再有下一次,我该怎么和你爸妈交代呢!”

程之瑾听着没说话,心里却不住的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有怀笙,他算是我小师弟,炳叔现在还在躺着,他最挂心的就是怀笙,可我不会像他一样护着许怀笙,我会锻炼他,把他锻造成一把最锋利的刀,可若你在,他就算是想磨炼自己,也像是套了一层刀鞘,他永远不会成长,阿瑾,如果你不想去羊城,可以去蒙省,我会把崔老师一家人送到蒙省去,那边的人已经接到了信,会在农场建立专门的实验室,没有人会知道,崔老师身上的污名应他要求,没有平反,借着这个名头正好下放到蒙省,那边虽然艰苦,可很适合做研究,在哪里没有人会打扰他。”

“您这是把身边所有能掣肘的人都送走,秋晨哥呢,是不是也要送走,那么您呢,许怀笙呢,你们将要面对什么,是不是下次我都见不到你们了,又或者是远在蒙省,接到你们的坏消息?”

胡秋尧呵呵笑了一声,伸手拍了一下程之瑾的头,

“傻小子,说什么呢,你秋晨哥可不能走,他可离不开乔三九,他还没有你有出息呢,听话阿瑾,你虽然离开了上京,但是需要的一应东西我都会给你准备好,每个月需要的花费也会给你寄过去,这是我的承诺。”

程之瑾抿抿嘴,他知道胡秋尧单独来找他是什么意思,这事要是让许怀笙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他走的,他们两个这次都受了很多的苦,可事情也闹的很大,想来,这么长时间,胡秋尧肯定忙的不得了,虽然他收拾过自己,但是程之瑾还是能看到他下巴刚冒出的胡茬。

“胡先生,您让我想想吧!”

胡秋尧也知道这个很难决断,不管是去羊城还是去蒙省,他都能安排好,程为民如他名字一样,一心为着老百姓,这么一个好的官,他一定要把他唯一的孩子给照顾好。

胡秋尧走离开以后,程之瑾终于开始动起铝制饭盒里已经氧化的苹果。

劳胡先生亲自动手切的,别人一般还吃不着呢,程之瑾这么一想,心里压着的一口气都好受了很多。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许怀笙带着晚饭过来了,还没打开饭盒的盖子就已经能闻到浓郁的香味了。

“这是猪蹄汤吗?”

“可不,给你补补你的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可得好好的养一养,天天走路都靠蹦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物种呢!”

程之瑾:“......”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真的!

鲜美浓郁的猪蹄汤盛好端给了程之瑾,他自己则是坐在一旁看着他,许怀笙面上在和他说笑,但是心里其实在压抑着自己,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都在发抖。

程之瑾喝了两口,又看向离开他。

“洗了澡过来的吗?今天去了哪里?”

许怀笙摇摇头,没说话,等程之瑾吃好了饭,收拾了东西拿出去洗涮去了。

程之瑾低着头,手指头在无意识的轻轻搓着,许怀笙虽然是洗了澡,但他还是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他甚至知道他去干了什么,可他不想明说。

想了想,抓过病床边的拐杖,蹦蹦跳跳的去了洗手间,蹦到一半又转了回来,拎了一个暖壶。

一个人在厕所忙活了好半天,许怀笙回来的时候没见到他,吓的不行,整个人都在发抖。

“程之瑾,你在哪里?程之瑾?阿瑾?”

“我在这里,没出去。”许怀笙慌慌忙忙的蹦出来,手上还滴着水。

许怀笙三两步走到他跟前,扶着他的肩膀,双手用力的,快要嵌进他的肉里。

“你去哪里了,怎么不等我过来说一声,你不知不知道我多害怕。”许怀笙说完了以后就狠狠的把他搂进怀里。

“没事就好,阿瑾你没事就好,下次要是去哪里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外头有护士有医生,要是遇到什么事情要求救,不要在一个人去面对了,知道吗?这次的事情我经历一遍就够了,真的。”

许怀笙脑海里都是魏书鸣说的那些话,他因为一时的疏忽,让程之瑾受了这么多的苦,这是他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已经过去的事情不能重来,他只想在以后的岁月里好好的保护他。

程之瑾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他好像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如胡秋尧所说,他是许怀笙的软肋,要是他在上京一天,许怀笙就绝不可能撒开手去做事,他会时刻的牵挂他,会想他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有人对自己不利。

这绝不是程之瑾想看到的,他叹了口气,抬手轻抚着许怀笙微微发颤的后背,以示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