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赵昌济端着砂锅走了进来。
“药补不如食补,给你熬了点汤。”赵昌济将砂锅放到桌子上,又拿出一份折子:“陆绍华让人送来的。”
商嘉友接过折子,直接铺在了桌子上。
“商院长,父皇不幸崩于叛乱。值此乱局,朕欲振新朝纲,奈何才疏学浅,虽有心而无余力。朕决定明早即位,望您入朝,以摄群臣。另外朕已经刻好一方逍遥王印,分割好江南千亩水田,以做谢礼。”
落款是“穆林帝国新皇陆绍华”
“这混小子,二哥还尸骨未寒就忙着登基!”陆云咒骂着。
“老大这么大方,这都封王了。”楚云逸说道。
“那到底去不去?”赵昌济问道。
“不去。”商嘉友摇头:“我现在实力大损,一但被那个指挥使看出端倪,那就不好了。”
“我认为我们必须去。”楚云逸摩挲着下巴。
“说说看。”商嘉友说道。
“原因有三:其一,我们需要时间,所以暂时不能和老大翻脸;其二,老大心思缜密,说不定是在诈我们,我们不去反而会坏事儿;最后一点,老大既然叫我们去,那也一定通知了老二,不管老二去不去,我们去了老二就会心慌,接下来想谈判的话对我们会有利一些。”楚云逸娓娓道来。
“好,那我就走这一遭。”商嘉友被说服了。
“不,我和赵院长去。”楚云逸说道。
“我也要去!”陆云马上叫嚷着。
“你觉得你去了还能回的来吗?”楚云逸劝道。
以陆云的臭脾气,他敢在朝堂上指着陆绍华的鼻子骂。陆绍华本来就想搞死陆云,这下子可名正言顺了。
“父王你就别去了。”陆红缨也劝道。
陆云一直很宠溺陆红缨,听她这么一劝,也不再坚持。
“对了,好久没见朏朏了。”楚云逸随口问了一句。
“朏朏马上要化形了,正在闭关。”商嘉友回道。
“化形?”楚云逸不明白。
“幻化人形,朏朏是上古神兽,血脉天赋会随着修为不断显现,而化形就是其中之一,化形后朏朏也会觉醒新的能力。”商嘉友解释道。
“原来如此。”楚云逸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时间不早了,先休息一会儿,天亮再说吧。”楚云逸结束了夜晚的谈话。
下线后,正是午夜。
赵嗣正在煮着一锅粥。
“上官怎么没下线?”楚云逸上前帮忙。
“上官带着死侍在到处补缺。那些异魔像疯了一样冲击绝境长城,有好几次都爬上了城墙,好在被打了下来。我估摸着我们玩家的战损比例已经达到了20%左右,白星那些军队好一点,也是伤亡严重。另外火药已经所剩无几了。除了诸葛彦纯带来的援兵,再也没有其他帝国军队支援……我们快要坚持不住了。”赵嗣叹了口气。
楚云逸苦笑着,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现在帝都被陆绍良围的水泄不通,往来消息闭塞,那些地方上的大员不知道详情,一定会按兵不动。就算知道了实情,在帝都的三方势力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们也会按兵不动。
“就没有一个好消息吗?”楚云逸问。
“还真有一个。”赵嗣关了火:“我刚刚下线的时候在论坛上看到国外玩家说洛桑公国在元帅程芊颖的带领下兵出莉夏的冰天龙谷,我估摸着莉夏会回援,到时候压力会小一些。”
“哦,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楚云逸点点头,这程芊颖确实聪明。
“不好!”楚云逸突然叫了出来。
“赵嗣,你现在马上上线找诸葛彦纯,让他联系诸葛崇亮,告诉他千万不能出兵!”楚云逸急了。
陆抗这个坑货!楚云逸暗骂。
诸葛崇亮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一定会等程芊颖和莉夏打红了眼直接出兵。这样或许可以一举占领洛桑公国,甚至可以一路向西,兵锋直抵特提海。但这样的话整个北部边境二分之一的防御异魔的压力都会落到穆陵帝国头上,一旦防不住了就会成为人族的罪人,就算防住了也会元气大伤。
这简直是陆抗这一辈子的第二个大污点。
“好,我马上上线。”赵嗣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从楚云逸的语气里也能感觉到情况很紧急。
楚云逸安排好之后胡乱吃了一点东西,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儿。
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帝都护城河的河面上,猩红的河水经过半夜的来回冲刷,己是清澈无比。接着那阳光懒洋洋的爬上了城墙,爬上了残存的建筑,爬上了最高的缭楼。
早上的风也是清冷的,泥土的腥味被血腥味和呛人的烟味掩盖,吸到肺里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帝都仍然在戒严,御林军守在城墙上,禁军维持着城内的治安。
街上行人很少,就算是有也是贴着屋檐,将脑袋缩起来。活着的百姓目光呆滞,似乎在回忆着昨晚——那个让人心悸的流血夜。
昨天晚上御林军和禁军叛乱,他们内部也没有统一意见,都在彼此厮杀。此外一些地痞流氓也趁乱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比起当兵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惨啊!”赵昌济撩起帘子看着马车外的惨状,忍不住叹气。
楚云逸则是闭着眼,吐出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一刻,他理解了史书里那位劳累至死的圣贤在看到漫天的黄沙、遍地的尸骸、破败的建筑和饥寒交迫的流民是什么样的心情。
明明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很美好的。山水花树,鸟兽虫鱼。那时候的人也是很美好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出现了权力,出现了身份尊卑。或许这是社会进步的表现吧,但他们还是把人的品性都变了。
为了一人一门一氏一族的利益,挥起屠刀对着和自己如此相像的同类痛下杀手。杀麻了、杀困了、杀完了才会停下手,握着刀的那个人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受到了万人敬仰,甚至连那把还在滴着血的凶器还会供起来,引斗着无数人垂涎三尺,直到那把刀再传到另一个人的手上,紧接着又是新一轮的杀伐……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老百姓才是最可怜的。
他们可能是这个事件的参与者,也可能是旁观者,更多的却是受害者。
古往今来,哪怕是汉之文景、隋文唐宗这样的圣君都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尤其是和权力比起来,他们更是一文不值。
这些老百姓就像烛火,亮便亮一会儿,风一吹也灭了。只能消耗一些氧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