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川听得满脸黑线,就差直接把唾弃写在脸上了。
他万分嫌弃地打断了洛予安的话:
“你可以闭嘴了,我脸上长着眼睛,谁都知道洛家人把你和江念嘉的订婚宴买了整整一个月热搜!”
“我可不想参与你们俩的幸福!”
牧川吐槽完,脸色又一转,突然想起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对了,洛少爷你知道你的爱人去过牛郎店吗,还是我招待的,是她点的我。”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混血长相的小姐,和一个吊儿郎当的先生,她那天穿的是普通的黑色紧身连衣裙,但是清纯又性感,长得就和传闻中的一样漂亮。”
“洛少爷你可得有些危机意识,这么漂亮的年轻女友千万不能被撬走了。”
洛予安表面上风平浪静,大脑已经光速运转推算出时间并且锁定了云倾和周聿白,心下已经开始盘算着结束之后怎么去问个清楚。
与此同时,相隔甚远的云倾和周聿白同时感到了一丝寒意,丝毫不知道一桩陈年旧账在一艘游轮上被莫名其妙翻了出来。
洛予安长叹一口气,先一步妥协说道:
“商量一下,我不会再旁敲侧击你关于组织的事情,你也别再拿嘉嘉呛我。”
就算是为了套取情报,洛予安也不愿意用江念嘉为话题的中心人物,那是他珍惜的人,不应该被议论。
偏偏牧川太知道他的软肋了,洛予安只能另寻他法。
牧川沉默地看着他,撇着嘴嘀咕了一句“真没意思”,随后转头就展露笑容,像个真正的记者一样上赶着要去采访一个经过的乘客,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洛予安见此景,也不好说什么,他苦恼地捏了捏眉心,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从牧川嘴里问出些情报,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不仅仅是牧川,还有那个背后布局一切的人,他能知道重要成员的行动路径,他有能力为牧川安排一条从军部基地到东部码头的脱身路径。
洛予安甚至怀疑自己上到这艘船也是对方安排的一环,为了让自己发觉军部高层的问题。
对方一定也是个在组织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为什么现在才露面,对方在暗他在明,他甚至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
而此时,在洛予安头脑风暴的时候,在谁都不曾注意的阴影区内,在洛予安调整摄像机的间隙,在卷发男人的视线盲区处,牧川蓦然收起了笑意。
他几乎卸下全身的力气,虚脱一般地踉跄了一步,短暂地暴露了他伪装下所有的脆弱。
他的双眼有些空洞,茫然地呢喃着:
“他为什么就是不生气。”
“原来真的有人过的很幸福。”
下一秒,男人又恢复如初,表情变得狠厉,他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的软弱,掐着手掌心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从牧川得知真相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发誓一定要让那个人血债血偿。
这是他离那人最近的一次,就差一步之遥,他很快就能为他的养父母报仇,完成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梦想,他绝不允许自己手软。
然后,他就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在海水的浪花声中,群鸟的鸣叫声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小。
突然,有人发出了第一声感叹,随即,第二声,第三声,越来越多的人紧随其后,声音吸引了牧川的视线。
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此时的他才发现天空的颜色早就转暖,火红的烧云在天空的边际拖得很长很长,以至于站在船内的牧川望不到它的头。
但人们感叹的是那些布满天空的海鸥,他们似乎幸运地赶上了大潮。
鱼群从水里跃起,还未来得及甩干身上晶莹的水珠就接连被海鸥们叼走,它们带着战利品在空中滑翔,白色的羽毛被暖阳映衬着,是如同骄阳般艳丽的金黄。
它们纷纷从船客们的头顶飞过,一只又一只,带来的水雾甚至能在半空中看见小彩虹,此起彼伏,热闹喧嚣。
洛予安无言地拍着照,在心底专心想着如何向嘉嘉描绘他冒险中的这一奇景。
但牧川并没有参与到旅客中来,他只是看着,然后头也不回地将自己没入阴影之中。
未曾有一步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