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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这里,这边顺着一条国道都是低矮的房子,所有的物资都被去年的大雨冲走了,连房子都塌完了,大家都说这是物资最匮乏的地方,平时搜寻物资都不从这条路走,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咱们得庇护所。”

有人靠在墙上,一边笑着自嘲,一边咳血,看着很惨。

天色灰蒙蒙的,已经开始转亮。

叶恒和张陈像个忙碌的小蜜蜂,不断地在这些伤员之间转悠。

他们先将季磊的上衣剥开。

路宁注意到,之前季磊的衣服虽然凌乱,但还算完整,却没有任何的补丁。

但这会儿,脱掉的外衣上,好几个浸着血的洞,不是枪洞,而是利器割破的洞。

看来是近身搏斗了。

下一刻,叶恒又将季磊的衣服剥掉一层。

这一层之后,路宁眼神微眯。

季磊的腰腹上,缠绕着一圈儿胶带,那胶带里面,是一板一板的胶囊药物。

叶恒将那胶带撕开,又将那些药板拆下来,一边拆一边嘶嘶的吸气。

“这三颗坏了,这两颗也被炸透了,好浪费啊,这个也不能用了,还好还好,还剩下这些。”

张陈:“叶恒你知道应该给老大吃哪个药吗?”

叶恒愣了。

他们不懂药,唯一了解一点的也就是退烧药。

但是这些药后面的铝箔纸好多都没有写对应的症状甚至名字都没有,说明书什么的早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所以现在他们看着这些药,有点儿抓瞎。

季磊是知道这些药都应该什么时候用的,可是他刚到这个小镇之后就昏迷了。

“路宁小姐,你知道应该吃哪个吗?”

路宁摇头:“不知道。”

她不是不救人,是真的不知道。

季磊的这些药明显跟她自己在药店买的不一样,功效名字都没有,只能看出都是一堆一堆颜色不一样的胶囊。

她想了想,指着地上的魏匀:“看看能不能把他叫醒,他应该知道。”

“对哦!”

张陈走过去,晃了魏匀两下。

魏匀没动静。

又晃了几下,魏匀还是没动静。

叶恒想了想,将那缠这一堆药的胶带拎过去,低声凑在魏匀耳边说道:“魏先生,你看一下这些药你要吃哪个能退烧。”

话音一落,魏匀艰难的睁开眼睛。

叶恒赶紧将药板凑到他眼前。

魏匀似乎对这些药的包装很熟悉,手指费劲的扒拉着,仔细的辨认着,竟然真的在一堆花花绿绿的药板里面找到了退烧药,他指尖重重的在那药上点了一下,歪头,趴下。

但仅仅这样也够了。

叶恒立刻抠出来一颗:“谁有水,拿两口水来。”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逃难能活下来已经是烧高香了,哪里来的水。

叶恒正想着要不要让人去找点儿不干净的水时,一个饮用水瓶扔过来。

他愣住,抬头看向路宁。

路宁:“只有这些,本来打算路上渴了喝的,忘记了。”

那瓶水,就在她的裤子口袋里,正是之前进城的时候,安城基地发放的水。

叶恒道谢了一声,赶紧将退烧药给魏匀喂上。

同时,其他几个因为受伤而隐隐有些发热的人,也赶紧喝上药了。

不知道是药效太好,还是魏匀的意志力惊人。

半个小时后,大家身上的外伤刚刚简单的处理包扎好,魏匀就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他脸上还有些不正常的潮红,烧也没完全退下,但眼睛已经有了些许清明。

叶恒大喜,将踉踉跄跄的魏匀扶到季磊面前,又再次将那些花花绿绿的药递给他。

“魏先生,你快看看,我们磊哥怎么样了,现在应该吃什么药。”

魏匀仔细的看了看。

季磊其实身上的伤和其他人身上的外伤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季磊的伤更深,失血更多,其中有一个位置比较凶险罢了。

但对于末世见过各种各样的伤、病的魏匀来说,这情况死不了。

现在全场问题最大的,其实是魏匀自己。

因为他身上的病,是有传染性的。

他指导着叶恒用药,从那些胶囊里扒拉出来一些绿色的打开,让他们敷在重伤的位置重新包扎之后,就默默地蹒跚去了另一个屋子,然后找了个墙角蹲下。

屋子里的人都注意到了,只是没有力气去问什么。

而没受伤的叶恒和张陈倒是有力气,但他们都知道魏匀身上有疫病,他们其实也害怕这病情会传染在在场的伤患身上,现在魏匀去了隔壁,反而安全点儿。

所以两人也没吭声。

在两人忙碌的时候,路宁突兀的起身,去了隔壁病房。

“路……”

叶恒刚一开口,就被张陈拉住。

张陈低声,悄悄地跟他说起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

魏匀觉得很难受,明明吃了退烧药,还吃了其他针对性的药物,可他还是觉得很难受,浑身上下从骨子里泛起了冷,可偏偏皮肤还是热的发烫。

他抱紧自己,蜷缩在角落里,眼前仿佛冒出一阵阵的金光,让他晕乎乎的,快要看不清楚东西了。

他有一种灵魂出窍,真的快要死的感觉。

蓦的,嘴里被塞进一颗药丸。

他下意识的要去拒绝,一个水瓶抵住他的嘴巴,下巴被人挑起,水顺势灌入他的喉咙,咕噜噜……

就在他差点儿被呛住窒息时,那只手松开了,水瓶也拿开了。

他喘息着,胸腔处传来呼呼的难听的声音。

他费劲的看向路宁:“我……知道你,是你……救了我。”

“嗯。”

路宁在他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定定的看着他。

魏匀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他觉得自己也快死了。

他这个病,他见过。

很多c区的人死之前都会得这种病,致死率很高,他用尽了王给的药,也只能救出一小部分人。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病。

如果说昨天夜里他还有活着的一线生机,那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濒临死亡,再无可能了。

所以,刚才这位陆小姐的药浪费了。

心头这般想着,他也没了说话的力气,平静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可是,十分钟后,他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