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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绥的手都是抖的,几乎是停不住的,他拿着问灵卷,只觉有千斤那么重,也不知在门口愣了多久,才被一阵冷风吹醒,转头回了屋子,却又因为太过紧张,差点摔一跤。

徵音始终在一旁看着,跟着人进了门,缩在墙角,之后便没有移动过半分。

霍绥跌跌撞撞走到桌前,那木质的桌子上胡乱地摆放着各种古籍,铺满了整个桌面,不见一点空隙,却是在下一秒被人一本不落地全部划拉到地上。

霍绥随后将问灵卷铺开在桌上,灵光亮起,他挥手在空中写下符咒,一点一点没入上古卷轴之中。

“顾念亡魂,请允问灵,卷起!”

门没来得及关上,屋外起了风,冷风进了屋子,掀起地上一页页纸扉,待它们落下,就见着烛火也支撑不住,最后悲鸣一声,啪嗒熄了,月光悄悄爬进来,却照不完屋中景,只亮了小小一片地。

问灵卷的上的字渐渐亮了起来,只是十分微弱,一闪一闪,像是下一刻就能被黑暗完全吞没。

霍绥咬了咬牙,从空间里取出一个白瓷瓶子来,一仰头,将里面的复灵丹尽数吞下,霎时,他周身的灵力浓度直接上了好几个度,整个屋子几乎都被照亮起来。

问灵卷闪烁地愈加频繁,上面的字迹也越来越清楚,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却只是这般一闪一熄,再不见其他动静。

许久,霍绥突然吐出一口血来,灵力停滞,再出不来分毫,桌上的古卷也不再闪烁,恢复到原先那般死寂的模样。

“怎······怎么会这样?!”

他却顾不得自己被古卷反噬,支撑着身体抓起那叠残卷,看着那上面的字一个接一个熄灭,消失在铜色的纸间。

“啊!!!”

不久前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湮没,霍绥的双手不断的握紧,指甲就要陷进肉里去,他发出绝望的吼声,一掌下去,竟是将木桌拍得粉碎。

“问灵卷怎会用不了?!怎会没用!!!”

“······”

一旁的徵音隐在暗色里,看见桌前几乎声嘶力竭的人,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安慰,却只能停在半空,虚虚碰着,月光照在那半只手上,苍白冷寂,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温度。

“对不起。”

鬼魂轻声开口。

······

第二日娄昕舟是被人叫醒的,她刚从秘境里出来,身体上的负荷很重,虽说没受什么大伤,但混沌附体的后遗症让她不能多用灵力,她也知道自身的情况,便也没有打坐修炼,准备过段时间再加倍练回来,这些天入了剑道,便要开始攻剑打基础了,最是需要时间,一直到元婴突破,都得压着修为扩宽经脉。

只是,时间不多,她得比常人努力百倍。

“小师妹!你回来啦!”

来人正是魏九依,女孩脸上红扑扑的,门一开就直接扑了上来,娄昕舟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而后有些无奈地将人推开。

“你是不知道,这半个月我好无聊,师尊天天管着我叫我修炼,好累的。”

“······”

“还有还有,她还给了我一堆书叫我看,可是那些书堆起来都有一栋楼那么高了,我哪里看得完。”

魏九依并不在乎自己被无情地推开,她刚来昆仑不久,周围没有什么同龄人,一开始觉得好生无聊,好在后面娄昕舟来了,这日子就没那么乏味了,却是没想到,这小师妹这么厉害,竟然要进大乘的秘境。

本来娄昕舟要进大乘秘境和她没什么关系,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对照,还是岐鸢觉得她来了挺久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突然间就变了教导方式,原本温柔的师尊顷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苛到吓死人的师尊。

在娄昕舟进秘境的这些日子里,岐鸢不是守着她打坐修炼,就是管着她看书,当真苦不堪言,以前在扶风宗的时候,那群长老哪里像这样管过她?从来都是放养,就是在泥巴地里滚一身泥回来,也不会有人过问。

娄昕舟听着魏九依的抱怨,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打坐修炼眼下只是基础,待到金丹,练剑更是辛苦,魏九依这孩子还有得苦要吃。

“师姐,看书是最最轻松的事情了。”

“唔,你怎么也这样,迟早跟师兄他们一样变成木头。”

魏九依听娄昕舟这样说,顿时不乐意了,娇哼一声,转身就走,许久,见娄昕舟没有跟上,转头又补了一句。

“师妹不吃饭吗?”

“吃。”

娄昕舟答道,她需要补充能量,在秘境里待了许久,已经半月不曾吃喝,她并没有辟谷,只靠灵力撑着,对身体极为不好。

两人一路去了清杏,只是吃了饭后,魏九依被岐鸢的近侍金歌截胡,带去山顶打坐修炼了,当真是和瓷娃娃说得一样,守着修炼。

至于娄昕舟,金歌传了岐鸢的话,叫她好生休息,近些日子少用些灵力,少打坐,多练练剑便好。

娄昕舟就点头答应,看着魏九依一脸不情不愿地被拉着带走,口里迷迷糊糊喊着些话,娄昕舟前几句没听太清,但最后一句倒是像雷般炸响在她耳朵边上。

“好师妹,好师妹,你救救我啊!”

“额······”

救是救不了了,娄昕舟一个人回了雾停烟,却是见到了意料之外的拜访者。

霍绥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夜那身,之前夜里没看分明,现在白天再看,却发现是洗旧了的亲传弟子服,有些惊讶。

“长老?”

听见娄昕舟的声音,霍绥回过头来,头发看得出是梳过的,只是许是头发的主人有些力不从心,依旧有些松垮,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疲惫了,那狭长的眼睛尾上有些不明显的薄红。

“娄师妹,我今日是来道谢的。”

听见霍绥这样叫她,娄昕舟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霍绥是徵音的徒弟,和娄昕舟同辈,这样叫也是可以的。

“长老不必道谢,可见着师叔了?”

此话一出,面前人却是沉默了,霍绥望着桥上的薄雾,许久才轻声开口。

“古卷太过残损,已经用不了了。”

娄昕舟并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淡金色的眼睛微微睁大,想起埋骨地那美若仙子的白灵,心下有些难受。

“无妨,我努力了近三百年,不会放弃的,倒是娄师妹帮了我,可有什么想问的?”

霍绥最后苦笑一声,缓缓开口。

“念音境里,我遇见过一个小孩儿,名唤霍十六,可是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