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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浅浅顿时一笑,差点把宋时砚忘了:“行,那就辛苦你了。”

随即宋时砚钻进车厢,把清醒过来依旧有些迷糊的顾谦背下马车,直接进了客栈。

那小二看到一个少年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进来,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快步过去将人拦住。

“哎,停停停,别往里走了,我们这是客栈,不是医馆,你有事把人背医馆去啊。”

宋时砚看了店小二一眼:“我就是大夫,我们住店。”

店小二才不管这年轻人是不是大夫,这么一个血呼连连的人,可是要把他们客栈里的人都吓到的。

顾浅浅紧随其后的跟进门,对小二说道:“小二哥,这是我哥哥,他今天骑马的时候摔到沟里了,脑袋出了点血,看着吓人,其实没事的。”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颗碎银子递过去。

那店小二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回头掌柜的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但是看着那银子,还是没忍住接了过来:“行了行了,你们赶紧上来,把人收拾收拾,可别惊扰到别的客人,不然到时候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顾浅浅点头:“小二哥放心,不会让你难做的。”

两人说话间,宋时砚已经背着人大步上楼了。

店小二顿时一急,连忙追上去:“哎,你等等我,上二楼左转。”

最后顾谦被安顿在顾浅浅隔壁的房间,宋时砚也因着自己会医术,顺理成章的留下来了。

唯有傅迟,看病看病不会,啥啥不会,站在一旁看着宋时砚给迷迷糊糊昏迷着的顾谦擦去一身的血,又换上顾浅浅让小二去帮忙买的新衣服,一点忙都帮不上。

看着店小二将那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吞了吞口水,几次张嘴想问问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但瞅了半天,嗯,这种伺候人的活,他这位大少爷还真来不了。

最后折扇一展,冲着刚刚端来一盆干净热水的店小二,豪气冲天的一摆手:“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都上一份,我兄弟受伤了,要补,给我上大补的!什么甲鱼汤鲫鱼汤党参鹿茸人参,本少爷不差钱!”

那正默默吐槽这哪里是摔破脑袋这么简单的小伤的店小二听到这话,顿时眼睛都冒星星了,正要答应。

就听病床那个背人上的少年开口说道:“他现在吃不了那些东西。”

随后看向店小二:“麻烦帮忙熬一些清粥,炒个小菜来,再炖上。”

傅迟:“……”

“我说,这些可都是大补的药材,你到底懂不懂啊?你该不会是怕花钱吧?这点钱对本少爷来说,也就是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吧。”

宋时砚无语的看着一脸嘚瑟的傅迟,不过想着顾浅浅也在,开口解释。

“他身上太多外伤,吃太多补药会加重伤口的疼痛,加上他之前饥一顿饱一顿,许久不见荤腥,你觉得你的大鱼大肉,是给他补还是要他命?”

傅迟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这人是不是忽悠他呢。

宋时砚又看向顾浅浅:“回头我会开一副方子,温和滋补。”

顾浅浅点头,顾谦这种情况,的确不适合吃那些东西。

当初她给菜头他们吃肉,也只是野鸡兔子上的油脂,并不大,饶是如此,那两天除了之前就被她喂过不少吃食的巧姐儿,菜头叶秀云都也免不了的拉肚子,不过她在水中放了些药,倒是不严重。

主要是当时她忘了这茬了,吃完了才想起来,好在不算大油大荤,倒是不严重,后续继续吃也没问题了。

什么忙都没帮上,最后连钱都没花出去的傅迟只觉得憋屈,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一旁 的椅子上,喝茶去了。

宋时砚给顾谦清理完,又让小二给帮忙熬药,就不在打扰,退出了病房。

傅迟见他走了,顾浅浅要照顾病人,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那个,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事直接让小二去找我,我马上过来。”

听到顾浅浅的回应,傅迟这才离开。

宋时砚也没有打扰兄妹两人,回了隔壁的房间。

本就一夜没睡,相当于从昨天清晨到现在,他都没有休息,这会儿哪怕他是铁打的,也熬不住了。

眼底的倦意上涌,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但惦记着隔壁的动静,直接合衣躺下,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隔壁,顾浅浅照顾着床上的顾谦。

许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加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会儿躺下就沉沉睡去了。

店小二把饭送上来,顾浅浅看着满脸疲惫的人,到底是没忍心将人叫起来吃饭。

直到药被送上来,顾浅浅才不得不将顾谦叫醒。

让他简单喝了点粥,这才开始给他喂药。

那苦涩的汤药看的顾浅浅皱紧眉头,端着药碗都能感受到那直冲鼻子的味道,顾谦却是直接屏住呼吸,一口闷了下去。

顾浅浅连忙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糖。

她本来就怕吃药,看着顾谦这会儿苦的脸都扭曲了,看的她表情都跟着变了,只觉得自己嘴里都一股苦味。

给顾谦塞了块糖,自己也塞了一块。

顾谦此刻紧紧皱眉头,五官都挤到一起了,闭着眼努力缓解口里的味道。

哪怕妹妹给他塞了糖到嘴里,可依旧压不下那浓浓的苦涩。

过了许久,见他表情渐渐松懈,顾浅浅缓缓呼出一口气,感受着嘴里的甜味,但空气里还满是药味。

顾浅浅有些受不了,端着药完,也等不及让店小二来收,准备直接拿下去。

刚打开门,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极低是嗓音。

“浅姐儿。”

那带着浓重的哀伤,压抑着极致悲痛的声音让顾浅浅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感受到顾谦要说什么,顾浅浅心中莫名的慌,想要夺门而出打断他的话,可脚步却如何都动不了,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良久的沉默,没有缓解空气中那极致的哀痛悲戚,反而愈演愈烈。

顾谦抽泣的声音夹着低到几乎听不清呢喃,却又那么清晰传进顾浅浅的耳朵里。

“浅姐儿……”

“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