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沈柠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爬坐起来,环顾了一圈卧室的装修格局,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但这里的装修特别熟悉。
她拍了拍正在开机的大脑,眼睛陡然睁大,一下子脑子就清醒了不少。
这是慕衍州的卧室!
她现在是在慕衍州家里?!
怎么回事?她昨晚不是心情郁闷跟田予歆去喝酒了吗?
不过也就喝了三四杯酒的样子,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全都不记得了。
她怎么到慕衍州家里来的?
而且,慕衍州不是不理她了吗?电话微信拉黑,见面装不认识,喊他他也当没听见,怎么会允许她睡在他家里?
她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白色的,长度直到她大腿根的男士衬衫,一看就是慕衍州的。
坐在床上发愣了足足有五分多钟,沈柠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掀开被子下床。
她怎么来到这里的,昨晚他们干了什么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现在在慕衍州家里,她有了跟他说话的机会。
她可以当面告诉他,其实她的心里也一样有他。
她站在门后,深吸一口气,做好了面对男人冷脸的心理准备后,抬手缓缓打开了门。
打开卧室的门的瞬间一阵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
厨房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她寻声走过去。
厨房里,慕衍州正站在灶台前,背对着她,准备早餐。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侧头看过来,见她站在门口,淡笑着温柔的地说了句:“起来了?”
脸上没有丝毫的冷漠,没有丝毫的厌烦,只有无尽的温柔。
沈柠愣住。
这跟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他见到她起床,会冷声下逐客令。
可他没有,他看向她的眼神温柔缱绻,仿佛过去的那些天里,她对他的伤害从未存在过。
她蓦地眼眶就红了,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慕衍州垂眸看着落在他腰上的手臂,柔声提醒:“锅烫,别烫着了。”
她闷着声:“关火。”
看着环在腰间的手,他摇头失笑,很顺从的把火关了。
等了一会,沈柠还是没有放开的迹象,他转过身来,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略显担忧的问她,“怎么了?”
她看着他那双好似承载了万千星辰的眼睛,呆愣了片刻,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悄无声息的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痛感传至大脑,不是在做梦。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就又笑了。
原来深爱她的人,哪怕被她不小心弄丢了,也不需要刻意去追寻。
无论何时,只要她转身,他便在那里。
他都不在意她曾肆意践踏他的真心,她又何必对那枚戒指耿耿于怀。
她要做的只是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不管未来会如何。
她抬手抚上他的眉眼,眼角微微上挑带着笑意,语气很轻,“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慕衍州目光颤了颤,缓缓抬手,覆在了她的额头上,然后又低头在她的脖颈附近嗅了嗅。
体温是正常的,身上也没什么酒气了。
所以她刚刚说的那句想他了,是清醒的时候说的。
沈柠被他的动作逗笑了,拍开他覆在她额头上的手,表情怪异的看他一眼,“我没发烧。”
随后心底又浮上一层愧疚,“慕衍州,我……”
男人没让她说话,他低头在她软软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口,“先吃早餐吧,很快就好了,你去沙发上等一下。”
看她有些犹豫,他又轻声哄她,“乖,吃完我们再好好聊。”
“好。”
紧紧圈在他腰上的手松开了,但身旁的人并没有转身,而是侧开一步站在他身边不远处,“我想在这里陪你。”
男人转身将燃气灶再度打开,将刚刚还没有煎好的培根跟蛋翻了个个。
一直等他做好早餐,他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下来过。
吃完早餐,慕衍州将碗碟放到水池里,沈柠跟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慕衍州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岛台上,让她乖乖坐着。
岛台很高,她坐在上面双腿够不着地面,只能百无聊赖摇晃着双腿,看着慕衍州洗碗。
无意间,余光瞥见了岛台角落里一抹银白,定睛一看,是戒指,如果没看错,是慕衍州每天都不离手的那枚尾戒。
她疑惑的看向慕衍州的手,他的小手指上光溜溜的。
他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意丢在了岛台的角落?
从她起床来到他身旁,她就没见他有摘下戒指的举动,所以…他今天一直就没戴?
她指着戒指,刚准备开口问,男人已经洗好了碗筷,转身来到了她跟前。
见她一脸好奇的指着岛台上的戒指,男人伸手将戒指拿过来,放到了她的手心上。
???
沈柠震惊的仰头看他。
这么重要的戒指,他怎么忽然放她手心里了?
看她的反应慕衍州就知道,昨晚醉酒后发生的事,她是完全断片不知道了。
他淡淡一笑,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垂眸看她,“我的错,没有跟你说清楚我戴着这枚戒指的原因。”
她惊诧带着疑惑的表情很可爱,长长的眼睫扑闪扑闪的,像是个精灵。
慕衍州忍不住在她眼睛处亲了一口,勾起狐狸般魅惑的笑容,“沈小姐,现在还愿意听我跟你娓娓道来吗?”
他很坦荡,沈柠忽然意识到,这枚戒指的意义对他来说,可能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嗯,”她很认真点点头,“我很想知道。”
慕衍州拉过一旁的高脚椅坐下,将她另一只空着的手捏在掌心里,慢慢的跟他开始讲。
“这枚戒指确实是个小女孩的,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是她送我的。”
“她算是我童年短暂的快乐时光中为数不多的玩伴之一。”
“小女孩的母亲跟我母亲是好朋友,她母亲经常会带她到我们家来玩,那段时间我的家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后来这对母女很长时间都没再来,小女孩玩耍时落下的这枚戒指就被我母亲留下了。”
“再后来,我母亲发现了父亲出轨闹着要离婚,父亲以影响两家声誉为由坚决不肯同意,那段时间里家里争吵不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后来我母亲就开始变得郁郁寡欢,她把这枚戒指戴在自己的小手指上,常常坐在花园里摸着它看着天空发愣。”
“没过多久我母亲就病了,乳腺癌晚期。她固执的放弃治疗,一心求死,病痛把她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但她到死这枚尾戒都一直戴在手上。”
因为想到了不愉快的回忆,男人的眉头微微皱起,眸光也跟着黯淡下去,
沈柠心疼的抬手抚了抚他的额头,无声的安慰他。
他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抬手温柔的握住她的指尖,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亲,继续说,
“我一直不理解她为什么要一直戴着这枚戒指,但我觉得这对她来说一定有很特别的意义。”
“所以,在她去世后,我就把这枚戒指戴在了手上。借此怀念我的母亲……”
还有那段再也回不去的童年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