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兵大潮!”
旧关内的修士终于发现了,消息不断传开。
无穷无尽的魔兵聚集在远处,金戈铁马,黑云压城,甲胄的响动声汇成浩浩荡荡的洪流,震耳欲聋。
苏酌在昼劫城中见过的魔兵围攻和这比起来是滴水与汪洋的区别。
不过桓族老祖让她们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些魔军与他们曾经见过的魔军不同的地方。
底色如夜幕的巨大旗帜在参杂着大雪的风中猎猎飞舞,上面灿银纹路勾勒出两个魔文大字:
‘珈楼’
天魔大宗,珈楼族!
“珈楼族的族兵。”苏酌喃喃道,与桓渺面面相觑。
这是真的,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众所周知,天魔在魔族的地位至为崇高,不是喜欢卖命的种族。
苏酌曾经在赋魔境见过的天魔,可能一生中最大的挫折就是遇见她而已。
但没人会小看天魔的实力。
即便是在魔域见过天魔不靠谱的苏酌同样不会。
一个天魔她固然能杀,但是一群天魔,并不是一刀一剑能轻易杀死的。
无数将领闻风而至,城墙上披挂坚甲的修士越来越多。
元帅在场,众人皆是不敢高声言语,只能暗暗与同僚传音。
“天魔族竟然会出兵。”
“老天爷啊……不应当啊!”
“魔族好战,根本原因是他们生前消耗魔气,死后魔气却会回归天地。如果子民太多魔域的魔气便不够用了,统治者也鼓励下民开疆拓土。”
“那些天魔族向来自视甚高,什么时候愿意扎堆到战场上来凑热闹了。”
将领皆是脸色难看。
天魔族一旦参与战争,那难缠的程度便与正常的魔兵不能同日而语了,更何况那些数量庞大的魔军中还有珈楼族的族兵。
天魔大宗!
说明魔域,对劫天界所图不小!
魔军行进的速度极快,在三十里外的城外停驻。
分明隔着三十里,这段距离对于城上修士的眼力而言却犹如没有距离,兵临城下的压迫感分外鲜明。
三十里外,阵前的天魔将领比正常的天魔身形更加庞大,骑着形似梼杌的魔兽,立在阵前像是一座阴沉沉的山峰。
他嘶哑地说着沉闷的魔文,在陈述着什么事。
他的声音穿透性极强,城上之人都听得真切。
话落,他旁边的同样身骑魔兽的天魔副官用灵界的语言说道:
“我族领兵前来,是为寻回我族大小姐。”
闻言,有人皱起眉头。
有人捉了天魔?
这事情就很复杂了,天魔若是成了俘虏,在场不可能没人知道,若是隐藏身份,十有八九已经被杀了。
天魔将领手中大戟顿地,激起一片灰黑的雪粉,继续说着什么。
苏酌莫名在他们的言语间听见了熟悉的音节,随后是那位天魔副官清晰地念出一句话:“我族大小姐,尊名珈楼苏酌。”
珈楼苏酌!
旧关城墙之上,在场没人不认识苏酌。
这同音字,起先只是有人用调侃的目光看了苏酌一眼。
却听天魔副官继续翻译珈楼族将领的话,声音穿透狂风暴雪:“大小姐曾经镇守昼劫城,位居贵族三品大将,天资盖世,杀伐果断。”
“时值大乱,理当认祖归宗。”
城墙上的人都沉默了。
真是她?
桓族老祖却是目光不动,仍然紧盯着远处的天魔将领。
“天魔族又搞事?”苏酌的第一反应是魔族在陷害她这个良民,紧接着又发现自己的确不是什么良民。
将她身世的前因后果这么一串,嫌疑要多大有多大。
不过她是劫天界诸多大能都承认的人,嫌疑又基本上消失了。
“天魔是不是有点大病。”桓渺说出了苏酌的心里话,“你这么正常一定不是天魔。”
说完,桓渺沉默了一下,说苏酌正常……好像对其他人不太好。
曾经被苏酌打击过的将领都没话说。
其实这些年轻的将领,有许多都曾经在九天学宫学习过,即便没有亲自领教过被打击的感觉,也听说过苏酌是怎么离谱地成长起来的。
桓族老祖沉沉开口道:“珈楼族那族长只有三子。所谓长女,无稽之谈。”
苏酌松了一口气:“果真如此。”
“酌啊,你有点东西啊。”桓渺嗤嗤笑了起来,“这么大的阵势你不震惊?”
苏酌嘴角抽了抽:“我震惊啊。”可能因为亲自去过魔域,对魔族的思维有了点切身体会,清楚天魔脑回路未必正常,面对他们搞出来的事也就能平静了。
十有八九是魔道在背后操控。
在场的人震惊归震惊,倒没人怀疑苏酌的身份。
桓族老祖当场开了口是其一,其次,苏酌见过的尊者太多了,她在灵界来去自如,任何大魔都做不到这点。
质疑她的身份等同于质疑所有大能的眼力,天道也得是个睁眼瞎才这么放纵她。
灵界军队中,认识苏酌的人都暗地里炸开了锅:“雾草,他们说在学宫暴揍我的那个剑修是天魔?!”
“明明是武修……她暴揍我的时候根本不用剑,一拳把我脑浆子都砸匀了。”
“问题是她杀了很多天魔啊?珈楼族不会是打不过就拉拢吧!”
“太离谱了,天魔怎么可能来灵界,当天道是瞎的吗?”
“万一是天魔故意修炼出灵身呢?”
“天魔的灵身也不带这么强的啊!但凡天魔有这本事,早就用灵身统治灵界了,现在我们还打什么打!”
与此同时,魔族将领的话还在城外回荡:
“寻回大小姐以后,为表感激,珈楼族代表天魔十九宗承诺,天魔三十年不犯灵界。”
天魔三十年不犯灵界!
“能让天魔三十年不搞事,别说要我认一个名头,就算想要我命也值得吧。”苏酌寻思道,“就是不知道他们三十年后想干什么。”
“胡说什么。”桓渺冷冷道,“谁敢要你的命我宰了他。”她想想那场面就气死了,想杀个魔冷静下,可惜现在没有。
“开个玩笑。而且我在学宫里留了一道分身啊。”苏酌抬手拉住桓渺让她冷静,“就算在魔域死一下也不算完全死。”
桓渺沉默了一下。差点忘了苏酌的操作总是很灵活。
“那也不行,化身和本身能一样吗?”桓渺扭头对桓族老祖说道,“元帅,把对面那个天魔宰了!”
桓族老祖:“……”
将领:“……”
到底谁才是元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