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是谁?”娴妃目光落在腾空而起的舞女身上,似乎有些诧异。
宋时薇抬眼望去,只见那女子戴着面纱,身着珊瑚红百蝶穿花纹舞衣,上面缀满了亮色珍珠,身姿跃动间裙摆上的蝴蝶好似翩翩欲飞,在光下熠熠生辉。
伴舞的舞姬们纷纷跪于地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红布装饰的鼓高高举过头顶,那女子瞬间化作掌上飞燕,玉足轻抬间翩然翻飞于不过方寸之大的鼓面上,轻盈灵动如飞燕。
场下众人的眼睛都被她曼妙的舞姿吸引了过去,如痴如醉的看着她纤足轻点,飞身下腰,与她裙摆上的蝴蝶化作了一体,仿佛忘记了呼吸。
僖充仪上下打量着舞池中转动的身姿:“我瞧着她怎么好生眼熟,看着像柳御女。”
宋时薇眼眸微眯,心中了然,转头看了看右边柳御女的座位,果然空空如也。
“姐姐好眼力,看来她为了练这舞费了不少心思吧。”
正说着,柳御女玉足用力一蹬,整个人翩然而起,至最高处时从两边的袖口中猛的抛出一副对联,写的正是:“鹤算千年寿,松龄万古春。”
“好!”殿内满堂喝彩,就连祁璟也饶有兴致的鼓起了掌,只想着一睹芳颜。
柳御女款款走到祁璟面前,轻轻揭去面纱,福身道:“嫔妾恭祝皇上圣体康泰,万寿无疆。”
“原来是她。”众人饶有深意的看向柳御女,之前她在行宫失了宠,没想到今日借着万寿节一舞倾城。
宋时薇看了看祁璟,只见他眼底划过一丝惊艳,嘴角微微上扬:“柳御女是吧,甚得朕心,赏!”
柳御女没想到祁璟记住了她,瞬间激动得不知如何言语,眼角眉梢皆是藏不住的喜悦。
见宋时薇怔怔的不说话,僖充仪瞥了她一眼,以为她心里难受,温言道:“圣心最是易变的,倒不如看开些,不然伤心的只有自己。”
宋时薇回过神,冲着僖充仪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她方才不过是在沉思罢了,倒没有伤心,应该说是庆幸,君恩如流水,幸好自己没有爱上祁璟,不然也会变得如淑妃她们一般整日患得患失吧。
皇上就那么一个,而后宫中的美人如同御花园里的花朵一茬接着一茬的盛开,永远都有最娇艳的那一朵,也不可能让他的目光永远驻留在某一朵上。
林美人见状脸色有些不好看,语气里含有几分不屑:“柳御女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今日也算托皇上的福才能欣赏到如此优美的舞姿,不知较之淑妃娘娘如何?”
淑妃面色有些讪讪,即便她心里不高兴,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柳御女的舞技不容小觑,甚至与当年的自己不相上下。
娴妃看着淑妃吃瘪的样子似乎很是满意,脸上荡漾着愉悦的笑容:“淑妃娘娘当年的舞姿确实是名动天下,可惜‘红颜三春树,流年一掷梭’,柳御女正当年华,体态轻盈,这是最难得的。”
众人听罢笑而不语,娴妃这是在讽刺淑妃年纪大了跳不动了,也是,要想做那掌上飞燕,需得是如少女般的轻盈体态,而淑妃在皇宫里养尊处优多年,哪里还能跳得起来?
接下来便是众位妃嫔的表演,什么古筝演奏、水袖舞都失去了韵味,毕竟有了柳御女的开头一舞,其余都黯然失色,提不起祁璟的兴趣。
见僖充仪一直不表演,宋时薇不禁疑惑:“我是因为脚伤跳不了舞,姐姐也不上场了吗?”
僖充仪漫不经心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嘴唇轻启:“该表演的人已经表演了,我再上场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好好享受这美味佳肴。”
宋时薇浅浅一笑,知道她是个心气高的,方才柳御女出尽了风头,此时祁璟眼里只怕只有她一人,其余人确实没必要再去自讨没趣了。
宴会散去,轻罗扶着宋时薇往回走,来至半路只见一个人影在前面晃动,一下子就跑到眼前,借着月光宋时薇看清了他的脸,这不是祁睿旻是谁?
“你怎么在这?”
祁睿旻似乎有些失落,将一个物件递到宋时薇手里,声音细得让人听不清:“宋娘娘,这是儿臣给父皇的寿礼,烦请您转交给他。”
说罢,便一溜烟跑了,消失在夜色中。
宋时薇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一个木头雕刻的小人,依稀能看出是祁璟的模样。
看着祁睿旻来时的方向,宋时薇只觉得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今日是他父皇寿辰,他却不能到场庆贺,就连贺礼也没有机会亲自交到祁璟手里,真是可怜。
轻罗嘟着嘴无奈道:“小主,您精心准备的礼物还能送给皇上吗?要不要收起来?柳御女今日大出风头,只怕皇上今夜会召幸她呢。”
宋时薇捏紧了手里的小人,脸上的柔和之意渐渐变得阴沉,这柳御女为了上位可真是煞费苦心,如若让她得了势,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害自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手出击。
“不收。”宋时薇将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拢到耳后,眼神里透着淡漠。
她在赌,赌祁璟今夜不会召幸柳御女,而是来陪她。
诞辰日这天对于祁璟来说并非是寻常的日子,如若自己在他的心里与旁人不同,那么这样特殊的一天他就会选择跟自己一起过。
柳御女回至宫中好好打扮了一番,就等着凤鸾春恩车的到来,结果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任何人。
出去打探消息的碧春缓缓走了进来,无奈道:“小主,皇上的圣驾往漪兰殿去了。”
“漪兰殿?”柳御女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今日皇上不是很满意自己吗?怎么又去了宋美人那里,难不成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柳御女心中的不甘与恨意越来越浓。
漪兰殿这边,祁璟踏进了殿门口,只见里面黑灯瞎火的,难不成她已经睡下了?
又想起她的脚伤虽然已经大体上痊愈,却失去了这次跳舞的机会,心里一定很难受,便大踏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