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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了盛夏,祁璟带着一众妃嫔浩浩荡荡的从皇宫出发,向西而行,来至山水西苑,这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青瓦大气磅礴,苑内环山绕水,景色怡人。

这还是宋时薇第一次出宫,看着苑中的景致忍不住出神,落日熔金,微风骆荡,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凉风习习,不愧是避暑胜地,暑热都消散了几分。

相比于皇宫内的漪兰殿,此次宋时薇的住处竹意轩离祁璟的飞鸿殿很是接近,想来是皇后安排的。

宋时薇笑了笑,这皇后流水似的补品送进自己宫中,她的心思自己又怎会不知?

可惜自己不傻,现在要是有了孩子,只怕皇后会来个杀母夺子,自己可不愿做她的生育工具,又让轻罗去齐太医那拿足了药丸。

“竹意轩。”宋时薇轻轻念道,眉眼盈盈,“想来是个好地方。”

来至院内,果见竹影森森,虫鸣阵阵,正是“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今日是来行宫的第一日,祁璟肯定是要去陪皇后的,宋时薇便早早的梳洗,然后坐在灯下找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晚风骤起,宋时薇抬头看着院内夜色愈浓,月照窗棂,风吹竹动声簌簌,颇有一番惆怅之感,便提笔写道:

“钟鼓烟寒重,深院小庭空。月照竹影动,花疏不耐风。帘卷愁空结,无处与人同。”

情动之处,一行清泪悄然滑落,宋时薇见眼前一片朦胧,怔怔的抹去泪水,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或许是原主的古人情怀?或许是自己想家了。

“薇薇。”一阵熟悉的男声传来,宋时薇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张极为俊秀的脸,此时一双深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你怎么了?”

宋时薇展颜一笑,眼里蓄起光芒,烛火照在她白玉一般的容颜上显得温柔无比,“皇上,您怎么来了?”

宋时薇忘记了行礼,祁璟也没有怪罪,轻轻将宋时薇揽在怀里,嗅着她的发香,声音柔和:“可是朕不来你就伤心了?”

宋时薇听罢微微一愣,原来这家伙会错了意,还以为自己在思念他呢,随即委屈道:“嫔妾自己偷偷伤心就是了,可不敢让皇上知道为嫔妾担忧。”

祁璟温柔的摸了摸宋时薇的头,眼睛向桌上看去,“好一句‘无处与人同’,朕现在不就来陪你了吗?”

宋时薇的脸微微一红,连忙将其盖住,略有些羞涩:“嫔妾不过随便写的,皇上学识渊博,在您面前倒显得贻笑大方了。”

祁璟笑容徐徐绽放:“哪有,诗词本来就是表情达意为上,薇薇这番佳作即便着眼于宫内恐怕都少有人及。”

“皇上惯会哄嫔妾开心。”宋时薇用手帕轻轻擦去祁璟额头的细汗,蹙着眉道:“皇上可是走得太急了?竟出了这些汗。”

祁璟闻着帕子上淡淡的香味觉得甚是撩人,迷离的目光里荡漾起一片水色:“这是什么香?朕闻着和薇薇身上的气味很是相似。”

宋时薇捂嘴偷笑:“哪有什么香,不过是嫔妾用来擦汗的,皇上可是嫌弃了?”

祁璟捏了捏宋时薇的鼻子,眼神促狭:“胡说,朕何时嫌弃过你。薇薇如此冰肌玉骨,果真是粉融香汗。”

说罢,低头便埋入宋时薇的胸脯间,嗅着迷人的芬芳。

宋时薇娇嗔道:“皇上,今夜您可得去皇后那,嫔妾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祁璟听完狠狠的嘬了几口才罢休,抬起眸子看着宋时薇,灯下温润如玉的脸庞似有月华般的清辉在流转,“薇薇你乖乖的,朕改日再来看你。”

“嫔妾遵旨。”宋时薇娇笑一声,在祁璟脸上啄了一口。

揽月阁中,江婕妤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眼里满是痛苦之色,瞪着邓太医冷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邓太医躬身道:“微臣不敢欺瞒小主,小主体质虚弱,本就不宜怀孕,龙胎能保住四个月已经是万幸了。”

江婕妤听后一脸的不可置信,低声怒吼:“你胡说,之前胎象还很稳固,怎么最近就突然不行了呢?定是你的诊治出了问题!”

邓太医有些无奈:“小主的胎象一开始确实安然无恙,只是月份越大,不足之症就越明显,现在已经有出血的症状,恕微臣直言,即便每日熏艾,小主的胎最多能留半个月。”

江婕妤一听顿时瘫坐在椅子上,眼泪簌簌流出,半晌后紧紧的抓住邓太医的胳膊,咬着牙齿:“不管怎样,你对外皆称龙胎一切安好,其余的事我自有安排。”

邓太医不敢多问,只得颤颤巍巍颔首:“是。”

来行宫后不用每日给皇后请安,只需三天去一次,大家倒落得个轻松自在。

天气越来越热,宋时薇只觉得热得快冒烟了,特别是阵阵蝉鸣惹得人心烦意乱。

本来以宋时薇的位分是没有冰块享用的,祁璟担心她的身子弱受不住暑热,便特地让内务府送了好些冰块去竹意轩,倒是带来了丝丝凉意。

流萤忍不住笑道:“皇上对小主越来越好了,依奴婢瞧,皇上现在对小主最是上心,这份恩宠只怕是宫里独一份呢。”

宋时薇听后淡淡一笑,抬手将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是吗?连你都说了,是‘现在’对我最上心,可以后呢?帝王心思最是琢磨不透,今儿他喜欢我,说不定明儿就厌弃了我,不过是一时的欢愉罢了。”

轻罗见流萤又惹起了宋时薇的忧思,忍不住瞅了她一眼,“小主,流萤嘴笨不太会说话,您别太放在心上。不管怎样,只要皇上对小主好,奴婢们就放心了。”

宋时薇笑了笑,“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可太过于看重皇上的恩宠,有的时候不过是锦上添花,无的时候只会是雪上加霜,到时候自己的心境就很难控制了。”

说完,宋时薇只觉得思绪万千,古往今来,见过了多少荣宠盛极而衰,盛衰不过是在须臾之间,可见妄想恩宠长久是很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