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厅堂用过了早膳便兵分两路。
容玠同秦有德一道出府巡视。
宋窈则被热情的妻妾们邀去打叶子牌。
秦有德见容玠回头张望好几次,心里很是不屑,面上却善意打趣:“知道徐大人与夫人感情甚笃,却也没想片刻分离也忍受不了,不过您放心,本官那群妻妾定会照顾好徐夫人,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容玠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唇角弯起笑意:“我倒不担心这个。”
谁能让宋窈受委屈?
她不给别人气受就不错了。
秦有德以为他嘴硬,笑眯眯转移话题。
——
这边,宋窈被一群人围着坐在花园里。
她一脸稀奇地瞧着面前的牌:“这叶子牌难么?”
秦夫人顿了顿,语气微讶:“夫人以前没玩过么?”
宋窈嘴角含笑:“倒是不曾接触过。”
几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秦夫人重新笑起来:“倒也不难,我给夫人解释一番,想必夫人就能学会了。”
没玩过倒也不成问题,她们正大光明喂牌她也看不出来。
秦夫人讲解了一遍,还着人示范,口干舌燥地抿了口茶:“夫人可学会了?”
宋窈迟疑一瞬,抿唇微笑:“应当是会了。”
这种情况,不会也得会,她要脸。
秦夫人放心了,小半个时辰过去,她发现自己放心早了。
几轮下来,一群人的脸色都很是凝重。
秦夫人内心焦急,这位徐夫人好手段啊!该不会是故意看穿了她们的把戏,不愿配合吧?
哪有人牌技差成这样的?
说不是存心的都说不过去,牌都喂到她面前了,她都能当睁眼瞎!就算明目张胆给她喂牌,也架不住她乱打一气啊!
事实上她还真是多虑了。
盘盘得分最低的宋窈一脸苦大仇深盯着面前的牌,全无游戏体验感。
大抵打牌这件事讲究运气和天赋,而她在此道上,两者都没有。
本来还幻想着会大杀四方,赢的盆满钵满,结果给了她惨痛一击,这还是在人家放水的情况下。
宋窈面带微笑:“看来我并不精通此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再输下去脸都丢没了,这些人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她。
秦夫人连忙阻拦:“哎,夫人此言差矣!这新手嘛难免都会有些不适应,但多来几次说不定就转运了呢!”
其他人也连忙劝道:“是呀是呀,再来几把,夫人肯定能赢!”
“是吗?”宋窈将信将疑,最终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牌技烂成这样,没准儿之前只是运气差?
“那就再来几把。”
一群人顿时压力山大,汗都下来了,头一次觉得放水这件事难如登天。
*
容玠回去的一路忍不住想,按照宋窈那贪财的性子,这会儿恐怕脸都笑烂了。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秦有德眉头微动,瞬间心生警惕,闻声看过来,忍不住道:“徐大人在想什么?”
容玠慢悠悠开口:“在想夫人。”
秦有德:“……”
没出息的玩意儿!
他还以为他发现什么不对了呢!
他面色放松下来,笑吟吟开口:“徐大人放心,出门前我已交代过,相信内子定能照顾好尊夫人。”
两人下了马车回到府里,就见宋窈站在门口,泪盈于睫,面色戚戚然,她身后的一群妻妾神色一个比一个复杂。
秦有德心里一个咯噔。
这闹的是哪一出?
容玠脚步微顿,略一挑眉走上前去,关切出声:“夫人这是怎么了?”
宋窈咬了咬唇,目光悲愤羞愧:“郎君,妾身打牌输钱了。”
秦有德面露震惊,下意识看了眼秦夫人,不是让你送钱吗?怎么人家还输了呢!
秦夫人面色委屈。
她也尽力了啊!
容玠虽有些意外,还是安慰宋窈:“这有什么?输赢本就是常事,无需挂怀。”
她松了口气:“郎君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他随口问了句:“输了多少?”
宋窈目光闪躲,语气含糊:“也就……几千两吧。”
秦有德脱口而出:“几千两?!”
容玠:“……”
他认真地打量了眼宋窈,语调缓慢重复了遍:“几千两?”
宋窈下意识心虚,但想到自己的人设,立即挺直了腰杆:“怎么,郎君有意见?”
容玠微笑:“没有。”
只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输那么多的?
宋窈满意地点点头:“既是如此,那郎君记得把银子结给秦夫人和几位如夫人。”
她说罢看了眼面色麻木的几人,叹了口气,自觉无颜再待下去,掩面而逃。
容玠意味深长看了眼秦有德:“稍后我会把银子给秦大人。”
秦有德脸色尴尬,只觉脸有些疼,毕竟他前一秒才在跟容玠说会好好招待他夫人,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的?
“……倒也不用,女人之间小打小闹罢了,徐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容玠摇摇头:“不必多言。”
他转身离开,秦有德就憋不住了,扭头看向秦夫人,面色铁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夫人委屈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咬了咬牙:“妾身怀疑那徐夫人是故意的,哪有人那么倒霉次次都输的?连喂到脸上的牌都看不懂,她指定是存心不想接咱们的银子!”
为了给她送钱,她们定下的筹码很大,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狠,硬生生输了几千两都不吭声!
秦有德眼神阴沉:“难道是徐则寅提前提点过她?”
秦夫人重重点头:“肯定是这样!”
秦有德眉眼闪过一丝烦躁,忽然眉头一松:“这样,等明日你们带她上街逛逛,无论她看中了什么都买下,就说是咱们的待客之道,这总不能拒绝吧?”
秦夫人眼睛一亮:“这主意好!”
——
容玠招来风止,眼里若有所思:“今日你在场,依你看来,她可是故意为之?”
风止挠了挠头,语气欲言又止:“恕属下直言,夫人她可能是……单纯的牌打得烂?”
这个结果,倒是他未曾想过的。
容玠:“……”
能输几千两,那得烂成什么样?
他抵着额角,冷不丁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