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有人吗?”
叶揽星呆愣,立马闭嘴,她貌似问了个傻问题,人肯定是有的,不回答?那可能是哑巴了。
转动身体朝四处观望一番,明亮的地方一目了然,空空荡荡,视线转向更为黑暗的地方,一座石砌的圆台半明半影藏在无风的烛台里。
叶揽星颦眉,谨慎的走过去。
“叶揽星。”
“???”
叶揽星心下一惊,顿住,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过来!”
叶揽星:......
“嗯。”
她听话的挪动步子,一步一步走近,那人盘腿坐在高台之上,形如枯槁,一双皮包白骨的手指伸向她。
似是嫌她磨蹭,一股巨大的吸力,盘旋在她身边,束起的黑发烟似的飘过,眨眼之间她已然越过的二十米长的光亮地板,出现在他面前。
叶揽星勉强稳住身形,近在咫尺的“骷髅”贴在眼前,三指扣住她的脉搏,紧闭的眼皮稀稀拉拉的睁开,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叶揽星疑惑,被惊吓的心跳慢慢平稳,此时也不害怕,并不挣扎。
她以为他是在给自己把脉,还啧了一声,暗道,这乐冥教教的人还怪好嘞。
嘴唇微抿,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听闻前辈要见我?”
这位身穿华服,双腿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蜷曲在圆台之上的人,想来便是乐冥教大掌教了。
男人似是确认了什么,又或者是想重新确认什么,她不明白,四周不断上涨的压迫感让她戒备。
收回被钳制住的手腕,左右活动一下,顺势放在了腰间,那里有虞执给的毒药,十里之内无色无味无人能抵挡。
“你不必如此防备本座。”
男人大手一拍,盘坐着的双腿在空中自然垂落,不一会儿便飞到了墙上突出的一块可供一人平躺的圆台,凸起的部分静静的悬在半空中。
而她的视线则不自觉地落在了那双畸形无法站立的双腿上,瘦弱,还没有她的手腕粗。
察觉到叶揽星目光的耀冥师一扯衣袍,盖住露出来的令他痛恨的双腿,不善的朝她一瞥。
她本能的觉着危险,不敢再看那衣袍下是怎么一双不正常的腿。
“抱歉。”
叶揽星有愧,她不该这般直白的盯着别人的伤口,没有礼貌。
“......”
“你可愿入我乐冥教,成为我教圣女,共享我教荣辉?”
耀冥教看着底下昂头看着他的女人,眸虽凌冽但没有杀意,这随意的语气好像只是邀请一个一起干饭的饭友那么简单。
叶揽星一怔,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一定要自己做这不知所谓的圣女,难道自己身上有可以让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价值吗?
她不是个自恋狂,她很清楚,这些人向来无利不起早,假若自己身上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断不会这般“真诚”,怕是早就打到飞起。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叶揽星脑海中把自己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也不像,甚至把早逝的老母亲毫无顾忌的猜忌。
难不成自己是贺淮婷和乐冥教什么人的私生女,现在需要自己参与乐冥教权利的斗争?
脑子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问出口。
“为什么?”
耀冥师坐在圆台之上,手往地上按着一个什么机关,那墙后面似有什么东西在响,叶揽星察觉到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呼吸一样。
有什么东西像呼气那样,不断的往那高台上输送什么东西。
她鼻头一皱,一股不熟悉但也不陌生的味道一股脑的窜进她的口鼻中,纵使她第一时间闭气,仍旧闻到了。
心下不禁大骇,这是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
她止不住往后退了半步,腰上的手已经摸上了那包毒粉。
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危险,寒毛乍立,“你在做什么?”
闻言,似乎慢慢有了点气色的耀冥师终于肯屈尊低头注视她,被疯狂血性侵蚀的瞳仁转动,在想她的询问吗?
“先回答哪一个呢?”
男人伸出自己渐渐有了肉色的手指,束起食指在眼前摇晃,那张全然不似活人的脸上浮现一抹认真。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呵呵,至于第二个问题,你以后自会知晓,现在的你没有资格。”
叶揽星暗骂疯子,一边戒备,一边强忍着恶心,简单取舍。
“一样的人,什么意思?”
她什么时候变态了,她怎么不知道?
“一样的意思啊~,不就是我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男人面无表情的回答她的问题,只不知想起什么,五官扭曲,使本来就不成人形的脸更加狰狞。
“你、你!”
叶揽星真真正正被惊吓到了,自动忽略他的表情,被他这话惊在原地,难不成这个耀冥师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者?
怎么可能呢?
可就算是这样,他与自己一样从现在穿了过来,那他怎么知道自己是穿越者的?
自己这些年中规中矩,半点现代人的特征都没露出来,也万万不会做出什么超时代,令人瞩目忌惮的事情。
不对,还是会不自然表露出一点的,所以他这是从那些细枝末节的日常生活中知道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哭丧者一张脸,如若这样,那这耀冥师绝逼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至少智商很高。
一股高压电流直击大脑,感觉头皮瞬间发麻甚至可以原地爆炸,叶揽星紧抿着唇不说话。
就是这个高度紧绷的状态,让她已经没有注意力去分析这股血腥味如何而来。
“很惊讶吗?”
耀冥师再一次按住圆台上的“按钮”,又坐回到刚才的高台上,脸色明显红润很多。
“嗯,自是很惊讶。”
叶揽星不敢深呼吸,只得捏紧衣袖,扼制住自己想撒腿就跑的冲动,手指挪到大腿处,不着痕迹的狠狠掐了一把。
一直到理智终于上线,才悄悄松开可能已经出血的大腿肉,等到大脑可以简单思考,脸上排斥的表情才稍稍收敛。
耀冥师从圆台闪了下来,一下子二人的距离又拉进了许多,越靠近他,那股令人炸毛的味道便更加让人崩溃。
叶揽星实在是忍受不了,往后退了退,耀冥师坐在原地,丝毫不介意她无礼,反而很是享受。
享受被鲜血包围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子里,叶揽星就无法直视他那好心情的享受。
真是有够变态的,让她接受不能,她现在很想离开。
虽对这一趟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也没想到过程会这么令人作恶。
靠,早知道就顶住蝎木翁四人,五人的压力,不来了。
现在后悔十分的晚,叶揽星硬着头皮继续和这个男人对视。
“不知前辈你是如何得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
“天机不可泄露。”
叶揽星:神神叨叨的,无语了。
按道理,大家都是21世纪文明人,同为老乡,自然要两眼泪汪汪,感人相认的,但是她的第六感在疯狂告诉她,事情不是那样,这个耀冥师不能信任。
半点都不能相信,尤其是这股不断刺激她神经的味道。
“那前辈可否告知,前辈为何要见我?”
绕来绕去问回了最初的问题,一点也不划算,一个问题没搞清楚就算了,还倒欠了许多个。
此时她脑中一团乱麻。
男人从血色的兴奋中恢复回来,一如她刚进门那般冷静,“因为你是为乐冥教而生的,助我本座完成大业,这是你天然的使命。”
“既天生属于我乐冥教,自然就该是我教圣女,留在我教中,助本座完成千秋大业。”
“什么千秋大业,不感兴趣!”
耀冥师收敛笑容,只是也没发火,至少他现在还认为他们不是敌人,而是一起共赴大业的伙伴,呵,成全亦是共赴。
“真可惜,像虞夫人这样的奇人,竟对本座的大道不感兴趣。”
“可惜吗?”叶揽星淡淡的看着他,意味不明的回问。
“当然可惜,毕竟虞夫人那么年轻,却......。”曜冥师摇摇头,可惜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是你的大道,还是整个乐冥教的大道?”她向来记仇,抓到一个自私鬼主动承认的自私,当然不会放过嘲讽的机会。
耀冥师眯眼,不悦,“你似乎问题太多了。”
“那真不好意思了,我天生问题多,且我只为自己而生,从不生为任何人、任何事!”
所以我生来就没有背负什么见鬼的天然的使命。
叶揽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交流,就算是同一个时代穿越而来,他可能在穿越前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变态。
“如若前辈见我,就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那我想我们并没有再交谈的必要。”
“莫名其妙?不、不,你以后会知道的,你的价值!”
耀冥师收起自己运行的功法,第一次笑着和她说话,如此癫狂,不知所云。
叶揽星忍不住呵了一声,极为讽刺地朝他一拜,“既无要事,我便先告辞了。”
不等回答,叶揽星一甩衣袍,转身一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呵,你逃不掉的!”
叶揽星不管身后似魔咒般的低语,径直走出这座会吃人的宫殿。
真是病的不轻!
“夫人。”
虞执快步上前,很是欣喜地拉着她的手,把人带到身边,“怎么样?”
叶揽星摇摇混乱的脑袋,头疼,看到一直在原地等到的虞执,努力扬起一个笑容,温声回答,“还好,回去再说。”
拿着《清木宝藏》的虞叶二人快速赶回霁州城,途中并未受到任何阻拦,甚至连花祁卿,蝎木翁等人都未出现。
不过,不在更好,省得麻烦。
叶揽星扒在虞执肩上,极力掩饰闷闷的声音,娇声道:“还好乐冥教守信用,肯放我们俩离开。”
“嗯。”
虞执抱紧她,抖了抖袖中早已准备好的信号筒,纵使面色沉重,也温柔的回应,有问必有答。
两人都不想自己差劲的状态影响到另一个人。
一直到山下,远远就看见在山脚等候的小铃还有几名全身包裹严实的暗卫。
“主人,夫人。”
“嗯,回家了。”
“小玲。”
抱着叶揽星翻身上马,虞执给了几名暗卫一个眼神,几人明了,隐匿身形,藏去辋川。
“主人,戍时三王爷曾派人来询问主人是否平安出了辋川。”
“嗯,安,勿念。”
“是。”
到家的虞执下马回了院子,小铃则去萧顾清处回消息。
“身体可有不舒服?”
虞执握起她的手腕,查看并无一样,不由得狠狠松了口气,顺势十指交握,大手牵小手,唯愿此生白首。
“我去做饭。”
好,相公辛苦了!”叶揽星乖乖躺着,嘴里全是甜甜地哄人的话语。
虞执回以微笑,走进厨房。
看着人走远,叶揽星才疲惫且恶心的躺回椅子到上,揉了揉自己的内关穴,缓解恶心的症状。
叶揽星并不想吃饭,所有虞执给她熬了碗银耳粥,配着点炖的绵软的土豆,今天的晚饭就是如此简单,其实只要不是白粥,她都爱喝的。
浅洽半碗的叶揽星又躺回了椅子上,收拾了碗筷的虞执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目光一直随着他来回转。
直到他揭开一罐中药,叶揽星才艰难的别回头,嘴里发苦。
算了,就当作不知道吧,叶揽星起身游魂似的飘回了屋子,半躺在床上,拿出秘籍静静观摩。
“先把药喝了。”
虞执端着一碗药进来的时候,叶揽星正在翻看那本清木宝藏,不是虞执以前带回来的那本,但也依旧是半纸的植物图谱,半纸的介绍,并无什么差别。
只是不知为何,她自己能读得懂,不是那种耀冥师翻译的一译本,而是原原本本的原书,她看的懂。
叶揽星对着烛火举起手中的图谱, 一招一式赫然浮现在纸页上,当她看完所有,那一套套动作,像个小人跳舞一样,进入脑子里。
真不是一般神奇。
闭上眼睛,记住这些一招一式,等她在睁眼,虞执已经坐在一旁盯她好些时候了。
“怎么不叫我?”
“看你看的入迷,不忍打扰。”虞执在手中温热药碗,递了过来。
“唔。”今晚的药有点苦,但也只是一点,只是被宠着的人自是娇气一些。
二人洗漱干净,一齐躺在床上,满腹心事。
“那耀冥师可曾为难你?”虞执侧过身,静静的看着她,满脸的担忧和后知后觉的害怕。
叶揽星抿唇一笑,但这笑很快便散为尘烟,她郑重的摇了摇头,不论是语气还是面容都十分严肃,甚至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没有,只是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