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归安站起身,瞧见宇文承宇身后小厮背着的书箱,试探性的问道。
“皇子这是刚下学?”
宇文承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书箱,点点头回他。
“是,刚下学回来,腹中饥饿准备回去用饭了。”
宇文承宇手放在腹部摸了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三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北疆王便随着宇文承宇来时的路来了,他瞧见姜芜与陈归安二人,下意识的转身想往回走,却不想被宇文承宇瞧了个正着。
“父皇。”
他高声喊道,北疆王脚步一顿,略带僵硬的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尴尬的微笑,扬了扬手上拿着的书。
“你的书落在了亭子里,我来给你送来。”
他向前几步,陈归安给他行了个标准的礼,姜芜只是象征性的福了福身,北疆王也没计较,摆了摆手就让二人起身了。
站起之后,姜芜下意识的去瞧北疆王的眼睛,只见北疆王眼神躲闪,不敢看着姜芜。
似乎有什么“嗡”的一下在姜芜脑子里炸开,北疆王虽没有做决定,但姜芜却已然明白了他的决定。
他是个贪心之人,什么都想要,他想保下冯楚月,也想在不伤害宇文承宇的情况下除掉宇文慧雯,他迟迟不做决定的缘由,姜芜大概也明白几分。
宇文慧雯虽频频上身想杀了冯楚月,但她对冯楚月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要还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应该就没什么关系吧。
姜芜低着头,看着自己快好了的手,原本她是没有什么心思的,既然萧茕要以她的这个计划为机会,她就是不做也得做了。
“我有些乏了,先回去睡了。”
今日的日头明明不冷,却有些晒,她理了理自己垂下的斗篷,打了个哈欠,跟几人辞别。
转过身之后双眼又清明的很。
她回去的时候,特意路过了宇文承宇的宫殿,常人眼中看来,她只是有些迷路,在那略微站了一会,实际上在这短短的顷刻间,姜芜做了些小小的手脚。
她撤掉了一部分结界。
夜里,姜芜抱着小黄坐在床上,为了保证计划的成功,她提前给小黄的吃食里下了安神的药,她哼着歌,轻轻摇晃着小黄。
小黄睡着以后,姜芜把它放进了柜子里,怕它冷还用狐裘给它包的严严实实的,这才躺回到床上去。
入夜之后,姜芜按照先前说好的,提前熄了蜡烛,随后将写好的信挂在树枝上,蜡烛灭了的意思就是自己睡了,让他不必再打扰了。
姜一来取信的时候,扑扇着翅膀还回头看了几圈,疑惑姜芜今日怎的睡得如此之早,但想了想,她整日在这宫里提心吊胆的生存着,困得早些倒也正常。
姜芜听着姜一飞走的声音,这才翻了个身,安安稳稳的躺下了身,她虽闭着眼睛,脑海中却还在翻腾着,暗自计算夜里阴气最重的时辰,一番推算下来,她还能睡几个时辰。
姜芜立刻闭上眼睛,抓紧一切可以休养生息的时机。
入夜之后,姜芜躺在床上,心里默数着时间,院子里十分安静,静的姜芜只能听见自己刻意放慢的呼吸声。
忽而,在一片死寂之中,她听到了脚步声,不像正常人走路那般,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
来了。
她暗自心想,但随后又意识到这附近被她清的太干净了些,若是宇文慧雯发觉不对,毅然决然是回头不上她这钩怎么办。
正当姜芜胡思乱想的时候,“吱呀”一声,外面的大门慢慢的打了开,姜芜躺在床上,只听那脚步声深一下浅一下。
姜芜想起与北疆王聊天时他说,宇文慧雯死的时候自己找了人给她收拾,带回来的便只有一小截腿骨,她死后,正是缺失的这一截腿骨,才让她的实力大打折扣。
她听着那深深浅浅的脚步声,还听到了有水滴在地下的声音,姜芜没办法判断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尽数都立了起来。
姜芜抬起手臂,发狠使了劲的咬了自己一口,口中溢满的鲜血味道让她把本能的反应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这一口让她的脑子逐渐清醒过来,姜芜掀了被子就往床底下钻。
“咔”的一声,姜芜上好的门闩自动掉落在了地上,在寂静的夜里愈发的清晰起来。
她趴在床下,睁着眼睛,看着那镶着金边的毛皮靴子在木板地上走着,说来也奇怪,宇文慧雯未进来时脚步声清晰又规律,但她进来时,却像猫一般失了声响。
姜芜看到宇文承宇的手中提着一把刀,她趴在床上只能看到那刀尖,那刀尖上似乎沾着什么液体,正一点点的往下滴,滴在姜芜房间里的地上。
待宇文承宇走近,姜芜这才看清楚,那刀尖上滴的竟是暗红的血液,那血滴的她房间的地上到处都是,那镶着金边的皮毛靴子再往上一踩,踩的她屋里四处都是带血的脚印。
姜芜咬着唇,用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
只见那双靴子在姜芜面前停了下来,抬手,那匕首狠狠地刺进姜芜刚刚睡着的被窝里,力道大到姜芜感觉到床都震了一下。
“去哪了?”
她听到那东西开口道,明明是宇文承宇的声音,但那说话语气与方式习惯,根本就不是宇文承宇。
女儿家语气的娇媚与男人粗犷的声线融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只见那东西拔出插在床板上的匕首,许久没有声响,姜芜不知他在干什么,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在心里默数着。
三。
二。
一。
“找到...你了。”
姜芜趴在床下,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张狰狞的脸,那张脸,姜芜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平日里的宇文承宇端着北疆皇室的架子,整个人看起来总是风度翩翩的,待人时,他有着长安城君子般的温润谦和,也有着北疆人骨子里的不拘小节,可现在姜芜眼里的他,哪有半分北疆皇室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