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风彻底长眠在了北疆。
萧茕突然有了印象,他放下这一沓宣纸,转身在桌上摞的像小山般的书里面刨,奇行军每次打仗都有所谓的军记,这些军记大抵可以被分为两个时期。
陈清明记录中所描述的相互蔑视与拉帮结派,应该是新将军上任前还未整顿的奇行军,新将军上任后,对奇行军里的军纪风气进行了大的整顿,才有现在战无不胜的奇行军队伍。
萧茕从最下面抽出一本册子翻开,那一场在北疆打的战役详尽记录在册,他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终于在成篇的字中瞧见了二人的结局。
军师以身赴死。
而当时的将军,在北疆苦寒之地中冻坏了腿,那场战争过后便离开了军中,去向不明。
原来如此,萧茕将这本册子翻到第一页,二人的名字赫然在目。
军师:苏长风。
将军:陈清明。
原来事实的真相竟是这样。
萧茕有些感慨,并且对后来发生的事情进行了一个合理的猜测。
陈清明带着苏长风的信物从北疆回来之后,那是苏长风贴身携带的玉佩,他想找到苏长风的家人,将这玉佩物归原主。
可长安城太大了,再加上他在冰天雪地中待了太久冻坏了腿,治了很久才勉强能簸着走。
陈清明想给苏长风求个赏赐,也保他家人后续的生活,可一个残酷的事实明晃晃的摆在他面前。
那些人口中百年难遇的天才,他视若珍宝的人,死了之后却只化作了一声可惜的叹息,没有人在意他是怎么死的,他们只记得这场仗打赢了争着抢功。
陈清明就变成了那个最格格不入的人。
他离了军中,找苏长风的家人找了许久,拿着这玉佩多方打听才摸到苏家的大门口,这苏家在朝中大大小小也是个官,陈清明跪在地上,以最低的姿态双手将玉佩呈了上去。
苏家夫人接玉佩的手都在颤抖,泣不成声。
“是长风的...这是我特意给他求来的护身符...”
“不许哭。”
苏家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使劲一敲,止住了儿媳的哭声,这三个字让陈清明恍恍惚惚想起苏长风死前那句怒喝,他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他爷爷是死在战场上的,他爹也是在那死的,现在我儿子也长眠在北疆,苏家世世代代都给朝堂交了命,我哭两声都不行了吗?”
苏家夫人悲痛欲绝,顶了两句嘴直接打了帘子出去哭了。
陈清明坐在那里,耳边萦绕的都是苏夫人那断断续续的哭声。
“长风...是怎么死的?”
苏老夫人摸着拐杖,声音有些颤抖。
陈清明蠕动了几下嘴唇,话还没说,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地上,给还未痊愈的腿造成了二次伤害。
他咬着牙,给苏老夫人磕了几个头。
“是我杀的他,是我害了他啊...”
陈清明从头到尾将自己憋在心里许久的苏长风的死因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仿佛一颗大石头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