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跟于秀凤这么说话，自功成名就以来。
可这些话从刘晨阳口中说出，快怒到极点的于秀凤，心态反而平稳了些。
即便不想承认，她也从心底里忌惮面前之人。
这种忌惮是对于单纯阳性力量的本能反应。
她一点不怀疑，刘晨阳有着敢跟任何人翻脸的勇气。
只不过，最近的联系相处，给了她错觉。认为，自己已经可以毫不困难的拿捏对方。
此时，错觉消失了。
她坐直，任由自己赤条条的身体毫无遮掩的显露在空气中。昏暗的光，昏暗了理性，摸索着桌上香烟，咔嚓点燃。
“你认为，我如果把家庭监控，随便截取几个画面曝光到网上。你会不会，像你前妻徐璐一样，社会性死亡！不，你应该比她要更惨，永远洗不白。”
“跟我在一块，不委屈你。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可以跟江海铭离婚……反之，我不但要追回投资，还要让你在天海市，在荣城，在任何地方，此生无所作为！”
“不用怀疑，我有这个能力。”
“其实你关于学校的想法，经营方式都很不错，资金到位的话，不难迅速打开规模。有英达的资源在，必然会提供许多方便。社会就是这样，人钱皆有，智障都会成功。”
见他手已够到门柄，于秀凤愈发冷静：“想清楚一些再离开，出了这道门，咱俩就是仇人！”
刘晨阳顿了顿：“这些威胁对我无用，我也理解不了，仇人跟朋友的界限在哪。如果非要这种关系才能相处跟合作，成功对我而言已经失去意义。”
于秀凤叹息：“我不会干涉你找其它女人。”
“你干涉不了。另外咱们算有仇无怨，钱，你投多少退你多少。”
“我要你那点钱有何用。”
吐了口烟雾，于秀凤顺手裹住了毯子：“等等再走，谈谈你学校投资的事。”
刘晨阳挑了下眉头，转身坐回沙发。
他发现还是这么相处舒服些，不必刻意想着去如何交好对方。不然迟早一天，冲突跟矛盾会接踵而来。
累，反而作用相反。
跟这种人，该直接谈利益。
“我已经在跟市政接触，准备把学校旁边的地拿过来。相关证件已全部通过审批，该补的补齐，拿到地，随时可以动工。并且不单单是荣城，全国性来说，它属于一种新的教育理念。我有把握，每一所学校的报名率，会超过百分之八十。”
“于姐只要敢出钱，我就敢跟你签对赌协议。若报名率达不到，无偿连本带息全部返还！”
于秀凤惊讶于他不同常人的魄力，腾的发笑：“你如果有相应价值的资产来返还这笔钱，为何来找我？我又为何信你这些大言不惭的话。”
“因为我所认识的人里，只有你具备投资的能力。至于信不信，问题本身就有些矛盾。我还不上，白纸黑字的合同亦具备法律效应。你既然愿意许诺给我所需要的钱，为何又不愿意成为债主？”
“挺有道理，盈利这方面呢？若付出跟收获不成正比，别说招生量达到百分之八十，百分之百都不难办到。”
“这个自然会在合同中言明。”
“那你到底需要多少钱？”
“荣城可以容纳两所这种文武双校，如果每块地都拿下，投资比重会太难接受。后续，所有学校选定的建校点，会采取二十年起步的租地模式。”
“所以我需要多少钱，是看于姐愿意投多少钱。两所，三所，十所，都可以同时进行，毫不冲突。”
于秀凤笑容不止：“你有多少钱可以投？”
“我如果有钱，不会来找于姐。”
“既没钱，哪来自信跟勇气，说十所学校都可同时进行。这样好了，你既然敢赌，那我不介意陪你赌一场。荣城初中部，及另外一所代建校区，我可以出钱。天海市，那所选定地址的学校，我一样出钱。”
“只要能盈利，稳定盈利。后续建校需要所有投资，我一并可以揽下。再有，包括你跟合伙人前期投入的所有钱，我只让出百分之十的股份，恒定的百分之十，跟相应的经营管理权限。”
刘晨阳斟酌，渐变冷静：“股份分配我没意见，但没办法理解你说的相应管理权限到底包括哪些。我不可能全力以赴做成一件事之后，随时随地的需要提防被踢出局。”
于秀凤淡漠：“你可以先弄出合同给我看。”
刘晨阳低头点了发送：“我现在有电子版，包括对赌协议，包括管理权限都有言明。”
“准备挺充分！”
“时间最重要，各种证件图片甚至每一位入职员工的简历都在我手机上，于姐想看什么，我就可以给你看什么。”
于秀凤粗略扫着合同：“我一开始真不觉得你是可以做生意的人，但冲你这份细心，重视，认为有相信你的必要性。关于咱们谈的这些，你合伙人没意见吗？”
“我跟于姐单独签署对赌协议，自然要跟合伙人也签订协议。”
“把压力全往自己身上堆，会容易做不好事情。”
“这不是压力，这是让别人出钱该理所当然去承受的，于姐不用担心。”
“我的确不担心敢把命豁出去的人，会被生意压垮。不过还是好奇，你这份自信何来。”
刘晨阳也点了支烟：“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做事而已，有没有自信需要看结果。当然想过，万一生意失败退路在哪。又认为，给自己留退路的同时，恰恰会相应降低成功概率。于是，就不需要退路了！”
“且比起那些抱着最穷不过讨饭心态的创业者，我算挺幸运的。无论如何，不会到那一步。”
“你母亲应该有投资能力。”
“对，她会支持我建几所学校，愿意出钱，有能力出钱，但远远不够。与其将来再找于姐，不如当下。”
于秀凤不再看合同，将手机随意丢开：“假如我说，希望看到你失败，你信不信？”
刘晨阳避开话题：“我信，但于姐应该会失望。”扶着膝盖站起：“晚上想吃什么。”
“无所谓。”
“那就不在一块吃了，我先回酒店，于姐尽快给个答复。”
“现在可以答复你，投资没问题。你随时可以找人跟大华法务接触！”
刘晨阳点头：“我这就打电话让人去天海。”
“你去吗？”
“去，明天一早。”
“一起吧，我好久没见茉莉了。”
“行，我先回。”
于秀凤缓缓点头，看他开门走出，脸色复杂难定。
她有毁了这年轻人的冲动，得不到的，全想毁掉。
仅存理智，让她克制住了这种恶念。
因为她明明清楚，她可以毁掉他所有事业，名声。但毁不掉这个如顽石，有钢铁之心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