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在他周围汇聚。
几乎浓郁到了看不清面容的地步。
何昔迟哼笑一声，双手重重握紧，“都去死……呃！”
一句话还没说完，胸口却突然传来利器入肉的剧痛。
他惊愕的低头，就见方悯昼抖着手，将裂成两半的手镯碎环狠狠刺进自己心口。
“阿悯？”
方悯昼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将镯子摔裂变成武器伤她。
却见何昔迟除了手中攻击停了下来，面色有些发白外，好像没受什么伤害。
方悯昼不信邪，抖着手将镯子拔出来，咬着牙又捅了一次。
何昔迟：“……”
他大掌握住方悯昼的手腕，“你竟然背叛我！”
何昔迟满眼都是爱人背叛的痛苦，唇边鲜血一缕缕流出，他却只顾着问出一个答案。
方悯昼对着何昔迟踢打撕咬，都不能让他放开手，泄气的放弃挣扎。
她索性双手双脚将何昔迟死死缠住，转头冲着朝歌大喊：“姐姐我抓住他了，你快动手！”
方悯昼这一系列动作非常快。
朝歌抬眸看去，认出来那就是当时在神女墓外，送自己一双鞋子的女孩。
她送的那只手镯，是个低级的护身法器，只能阻挡来自外界的伤害，却无法阻止主人的破坏。
这个傻姑娘。
瘦弱娇气，只能倚靠自己而存活的爱人竟然想要自己死。
何昔迟双眸瞬间变得漆黑，眼白完全消失。
他不能容忍。
轻易的伸出手臂掐住人类脆弱的脖颈，指节寸寸用力。
“为什么？我念了你一千年啊，阿悯，”何昔迟声音中是真切的疑惑，“我甚至还想和你一起永生。”
方悯昼在巨力之下，根本无法呼吸，面部涨的通红，额头冒出青筋。
“……你……该死…………”她无比艰难，却执着的吐出几个字，让眼前人更加破防。
何昔迟气笑了。
“所以，你就为了这些蝼蚁活着，让我去死？阿悯，你好狠的心啊！”
他说着，冷嘲一笑，竟然解开了部分禁制。
“呵，你如此为他们着想，那你就看看，这些凡人，到底值不值得你为他们背叛我！”
下一秒，被操控着干站半晌的人就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
“现在，本王给你们一个选择！”
何昔迟掐着方悯昼的脖颈，将人圈在自己怀里。
“选阿悯生，本王就杀了你们！”他低下头，墨色的瞳仁紧盯着方悯昼的神情，“选阿悯死，本王就放了你们！”
几瞬寂静后。
“啊这……”有人悄悄出声试探。
“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不屑道，“傻子才相信你做什么狗屁选择，你这样的玩意，能说话算话？肯定就是挑拨离间之后，把我们都杀了！”
她旁边同样穿着校服的同学跟着发表意见。
“对啊对啊，就像小说里讲的，疯批男主根本不会让我们这样的炮灰活下去，只是想用人心险恶来威胁女主，你只能待在我的保护范围之内！”
那同学说着，压低声音，演上了。
“女主以为除了男主撑伞的范围内，外面都在下雨，可实际上，离开之后才发现，哎嘿，外面是大晴天哎！”
这怪腔怪调惹得周围人低低笑出声来。
何昔迟眉尾一挑，捏着方悯昼的下颌，强制她转过头来。
“是吗？你们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不怕死？”
人群中，个别人神色复杂，张了张口：“其实吧，没人不怕死。”
有一个人表现出不同的意思，很快就有人跟上说。
“是啊，我，我还不想死……”
“怕死是人之常情吧。”
“我还得养家呢。”
“再说了，他们两个一看就关系不一般。”
“谁知道咱们是不是变成别人play中的一环了。”
窃窃私语很快演变成热烈的讨论。
“看啊，”何昔迟在方悯昼耳边轻语，“你就是为了这样的人背叛我。”
方悯昼不语。
人潮对面，朝歌一手背后。
带着细碎金光的红线缠绵的在她尾指环绕，灵巧无比。
“只要你和我道歉，然后站在我一边，我就能原谅你，阿悯。”
方悯昼表情一如刚才平静。
她没有对眼前的一切做出评价。
“你刚才说的，我死了，就放过其他人，算数吗？”
何昔迟怔了一瞬，气笑出声。
“怎么，你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和我站在一起？”
方悯昼沉默下来。
在听过何昔迟口中那个简陋版本的故事后，她心里其实隐隐约约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很有可能，春城人目前面临的死局，是她带来的。
她咬紧牙关，眼眶中逐渐漫起水雾。
小说中的鬼王有多深情，让人有多向往，在现实中真的碰到这种事，就让人有多害怕。
人鬼殊途不是说说而已。
力量上的差距，让一人一鬼根本无法站到同一水平线上。
当你的命被掌控在别人手中，生死不由己时，哪怕那人是你深爱的人，你都会从心底散发出恐惧和冷意。
更何况，方悯昼从没有对何昔迟动心。
在她看来，何昔迟就是一个绑架囚禁杀人犯。
那只冰凉的手在脸颊缓缓划过，何昔迟非常之不高兴。
“阿悯，你惹怒我了。”他哼笑一声，“没关系，你现在是人，自然关心那些凡人。”
随着何昔迟手指的游移，方悯昼抖得越发厉害。
“当你成了我的鬼后，自然就和我统一战线了。”何昔迟语调喟叹。
原本想留着方悯昼活人的身份，可现在，她让自己很不高兴。
这一瞬间，何昔迟分外想念前世乖巧听话的方悯昼。
他真的迫不及待让她回来了。
何昔迟将方悯昼的脸压在自己已经停止流血的胸口，“别怕，阿悯，一下就好。”
他举起手，轻柔的落在方悯昼头顶。
“今日这城中，谁都不会死。”
朝歌突然出声，打断了何昔迟的动作。
他凝眸看向她所在之处，手指微动，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刹那间，无边无际的红线化作一张巨网，将整个春城围困在内。
红光所过之处，黑雾消失无踪。
她缓步上前，“借助阵法和特殊的阵眼达到控制整座城的目的，你在阵法上的本事，还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