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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对于桑多涅而言是很陌生的词汇。

自从成为木偶后,节日似乎就再也和她没有了关联。

在很久很久的曾经,她是不是也有过期待节日的时候呢?

只是那段记忆早就变得无比模糊,直到如今更是完全无法回忆,仅余下破碎的画面,以及无声的世界。

她还不确定现在的她,是否真的能够触碰所谓的感情。

现在的她,真的能感受到这些情绪……感受到所谓的【爱】吗?

说到底,木偶是没有【心】的啊。

没有心的她,真的有资格去渴求那份温存么?

木偶,是被丝线拉扯着的躯壳。

行刑者,是执行命令的兵器。

桑多涅,是没有灵魂的无根之人。

这样的她又怎么敢去奢求更多温暖,冰冷的齿轮真的能诞生出灵魂么?

桑多涅很清楚,机械工坊内最精妙的机械从来都不是那些工具兵器甚至…团子。

最精妙的机械,其实是她呀。

在机械工坊内,迷惘的机械寻找着通向名为心的门扉。

寻找的道路没有尽头,意识就像泡沫般消散又不断重组,她踏过自己的尸骸前行,没有心的身体,要多少都行。

心在哪里,身体就在哪里。

可最后留下的也只有孤独的回忆,还有那破碎的、再也捡不起来的残骸。

灵魂会有颜色吗?

会是什么颜色呢?红色吗…还是蓝色?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答案……

她喜欢静静的躲在工坊里,空旷的工坊里,却没有一个人的心跳声。

这些事她从未与其他人说过,木偶只需要安静的立在舞台中央,等待大幕开启的时刻被丝线拖拽着翩翩起舞就好了。

只要有丝线…真的还需要灵魂吗?

但这样的她,真的还能够被称之为人吗?

桑多涅喜欢待在苏命身边,仅仅是因为在他的身边能够感受到心灵的温度。

是心脏的跳动声,是灵魂深处的悸动,是……爱?

那究竟是不是爱?什么是爱?只是喜欢就足够被称之为爱?

她有资格吗?她值得吗?她凭什么?

脑海深处似乎不断有愤怒的声音在质问她、告诉她:没有心的人不配触碰炽热的爱。

就像泡沫,无声的破碎不就好了吗?

木偶不就应该这样,安安静静的退场吗?

在幕布拉起前,在灯光暗淡后,无声的破碎,沉没于没有尽头的黑暗,不断、不断的向更深处坠落。

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只有死寂的黑暗。

她是木偶,是没有过去的彷徨之人,是看不清未来的失败者。

是……

“我向你承诺,不会抛弃你。”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更不需要所谓未来,只要能够相拥的现在”

“过去由现在创造,未来由我亲手开辟,怎么,信不过我吗?”

“我会成为你的心。”

是谁?

如此温暖,如此炽热,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那样熟悉,却又无比陌生,想要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想起那一日穿透木偶剧场的光,要是哪一天,也有人能为她带来光就好了。

只是这样就足够,就让她感受些许温暖吧。

“桑多涅?”

“啊?”

桑多涅愣了愣,看到苏命拿着瓶冰水在她脸前来回晃悠着,反应慢一拍的接住了水瓶。

苏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她,“你今天是怎么了,看你总是发呆,该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

“你这也没到那年龄啊,听我一句劝,多穿穿白丝就好了。”

苏命笑呵呵的扯着淡,顺带欣赏着风花节的景色。

“少来这一套,”桑多涅撇了撇嘴,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最近总是发愣,好像有想到一些曾经的事情。

真是奇怪,明明早就忘记了的,为什么还是会偶尔想起呢?她又不是念旧的人,出现这种情况确实难免困惑。

“好热闹啊,”铃兰倒是显得很开心,到处打量着新奇的玩意,该说不说对于风花节骑士团的确是十分的重视,会场布置的格外显眼,各类知道的不认识的花都用来装点街道,让整个蒙德城都仿佛变成了花朵的海洋。

“这位美丽如花的小姐,要我为你献上一首诗歌吗?”温迪抱着竖琴走了出来,适时的露出了哎嘿的笑容,“当然报酬只需要一瓶小小的蒲公英酒就好啦~”

铃兰眨了眨眼睛,回应了一抹笑容,“这位吟游诗人,你的胸口恢复的很快嘛。”

“咳咳咳!”

温迪嘴角微抽,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捏马之前被掏心窝子的名场面到底还被多少人看到了啊!

他堂堂巴巴托斯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原来他根本没有面子啊,那没事了,只要有蒲公英酒就当作没发生过好了。

哎,生活不易,风神卖艺,为了一瓶酒,面子也不是那么重要啦~

他又不是摩拉克斯那家伙,能亲自造摩拉的家伙怎么想应该也不会差钱吧,回头去借一点好了。

“那就听听?”

铃兰从兜里摸出了很多摩拉,挑出正好够买一瓶蒲公英酒价钱的数量放到了温迪身旁的木桌上。

苏命也没什么意见,不如说他早就想听听温迪的琴技了,毕竟这可是风神亲自弹奏的歌谣,这份价格可以说是很低了。

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呢,至少在离开蒙德前听一次自由的诗歌。

桑多涅抿了抿唇,眼眸中划过很多复杂的情绪,但哪怕是木偶听到自由二字也不禁心生向往。

只是就算自由,她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啊。

她...早就没有家了。

存活的唯一意义似乎就只剩下了以木偶为名替女皇大人效命,除此之外还能去做些什么呢?

她和哥伦比娅不一样,从来都没有追寻的目标,只是盲目的不停原地徘徊,从未真正的向前迈出第一步。

桑多涅很清楚她是懦夫,是不敢改变现状的胆小鬼,是害怕一切就此分崩离析的逃避者。

她天真的想要维持现在的一切,这样就已经足够幸福了,就像是不愿醒来的美梦。

但梦终会有醒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