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中间。
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这条深渊像是被一剑劈出来的一样,将昆仑墟一分为二。
这条深渊,就是昆仑墟的天渊!
天渊,是昆仑墟所有人最不愿意听到的两个字。
因为天渊是昆仑墟中关押重刑犯的地方。
天渊中常年有冷冽刺骨的罡风从漆黑不见底的底部吹上来,一秒钟就能把功力不深厚的人冻成渣。
此时此刻,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在天渊的一个小平台上相拥。
男子身上全是罡风割出的细密伤口,血刚涌出伤口,就被冻成了冰。
男子身形高大,眉眼之间有一股冲天的豪气。
只不过,多年的罡风吹拂,在他的脸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伤痕。
他面容憔悴,神色疲倦,吃了太多的苦头。
此人,便是曾经名动天下的龙战!
而与他相拥的中年女子,虽然人到中年,可是依旧绝色倾城,好似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女子,名叫姚姬!
龙战拍拍姚姬的后背,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的嗓音沙哑,喉咙似乎被风刃割伤了。
听到这沙哑的声音,看着眼前人憔悴的面孔,姚姬张张嘴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
眼泪刚流出眼眶,就冻在脸上。
二十多年来,姚姬被禁足在思过崖,龙战被关在天渊。
这些年,姚姬与龙战并非没有见过面。
姚姬曾偷偷跑出思过崖,悄悄来天渊找龙战。
但是,每一次都格外艰难,必定会被发现。
二十多年来,这对饱经苦难的夫妻,总共就见过五面。
过得比牛郎织女都艰苦,牛郎织女好歹还能每年见一面。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
龙战轻轻为姚姬拭去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别哭,眼泪会冻住的。”
姚姬忍住心中的悲伤,颤声道:“上边发生了大事,好像是老祖等到的大变局终于到了。”
“我趁着看守我的人不注意,悄悄跑了过来。”
“一年前,天门打开,我算了一卦,天儿现在过得不太好,好似有牢狱之灾。”
“不过,最终都会化险为夷的。”
龙战笑着点点头:“咱们的儿子,肯定不是一般人。”
说罢,龙战眼神一黯:“相比于天儿,我更担心雪儿。”
“雪儿一直跟着太一真人学艺,思想早已被带偏。”
“她曾来天渊看我,可是言语之间都流露出对生命的漠视。”
“好像昆仑墟的人,就是人间的天,就是应该站在天上让终生仰望。”
“我担心她沦为太一真人手中的一柄刀,一柄屠戮苍生的刀。”
闻言,姚姬美艳的面孔变得煞白。
她颤声道:“一年前,天门打开,太一真人派雪儿出昆仑墟执行任务。”
“她临走前来看过我,向我告别。”
“我问她太一真人给她的是什么任务,她没说,只说会救我和你出去。”
“而且,她言语间还对重楼一家十分憎恨。”
“这些年我每次想给她透露一些信息,就会被看守我的人强行打断,将雪儿带走。”
“......”
听姚姬说完这番话,龙战怒火狂涌,指骨捏得咔咔响。
他寒声道:“雪儿竟然已经带着任务离开了。”
“老祖所谓的纪长生法,实则是祭苍生法!”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想让雪儿成为他们手中的刀,掀起大乱,苍生遭劫。”
“等到万般因果加身,雪儿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她甚至会去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有天儿。”
“好歹毒的太一真人!”
这一切,都在太一真人的算计之中。
闻言,姚姬痛苦地闭上眼睛,责怪自己无能,无法阻止这一切。
看到姚姬痛苦的样子,龙战同样自责不已。
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却被关押在此二十多年。
连妻子的自由都保证不了,连孩子的自由都无法守护,还算什么男人?
两个命运截然不同的孩子,甚至会刀兵相见。
手心手背都是肉,谁出事都是永恒的伤痛。
龙战心中血流如注,心脏一阵阵的抽痛,面色却无比平静。
他冷静地抱抱姚姬,柔声道:“老婆,快走吧,被发现了你又要被处罚。”
“我最近参悟了一门独特的修炼法门,可以借这无尽罡风修炼。”
“等着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昆仑墟,咱们一家人一定会团聚的。”
姚姬给了龙战一个热烈的吻,崇拜地看着他,鼓励道:“加油,我等你!”
而后,在龙战的催促下,姚姬依依不舍地离去。
姚姬走后,龙战苦笑一声,眼角出现一滴清泪。
眼泪刚出现,就被冻成了冰。
这个曾经名动天下,无数人仰望的男人。
所有的坚强与勇气,在这一刻化作泡影,落下了无力的泪水。
昆仑墟,就是一座压在他身上的大山。
这些年来,他参悟的功夫何止百种。
可是,昆仑墟的人是修仙的,他无论如何也杀不出去。
最成功的一次,是杀到昆仑墟的主峰下,然后又被打回天渊。
他也曾废了一身修为,试图修仙,可是并没有用。
他自己领悟的修仙法门和偷学来的昆仑墟修仙法门,都不适合他。
所有的努力,都是泡影!
龙战面向天渊,天渊底部漆黑一片,好似没有尽头。
风声呼啸,好似有野兽哀嚎。
传说中,天渊与南海归墟是连通的。
也有传说说,天渊连着地狱,连着未知的幽冥。
这段时间,龙战睡梦中总感觉天渊底部有东西在呼唤、在嘶吼。
好像是诡秘的幽冥使者,在为人间的人引路。
龙战张开双手,身体前倾,毫不犹豫跃入天渊之中。
既然正常途径无法打碎身上的大山,那就投身黑暗吧!
光明弃我而去,正义在这里消失。
那就主动拥抱黑暗,投入黑暗的怀抱,化身黑暗!
龙战急速下坠。
黑暗的天渊,好似一头巨兽,将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