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敏琪眼睫轻颤,腰臀在他的掌下,缓缓僵住。
软肉地从指缝间饱满地溢着,掌心贴过的地方,印出高支棉淡薄边沿的质感,深色衬衣袖口洁净的味道,与腕间浅浅的温度,由轻至重地暖着。
指腹抬离时,暖热的气息紧跟着擦过唇角。
车厢空气稍凉,瞬间充盈进来。
霍宇航淡淡垂眸,看一眼指尖的湿润,继而摊开给她看,他的眸光波澜不惊,但嗓音清冷,“出这么多?”
不洁净的感觉,黏腻地贴附,他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展开,擦着手指的同时,眸光半敛,就那么冷淡地将袁敏琪看上一场。
“是不是应该和我下去,清理一下。”
那么顺理成章,就连情绪起伏,都是不动声色的。
然而,这话却深深刺痛袁敏琪的眼睛。
她两片唇瓣微阖,淡淡抿出讽意,薄薄的冷意漫过眼底。
“是么。”语气难辨。
霍宇航敛眸同她对视,下巴若有所指微点了下。
袁敏琪早不是霍家当初那个,凡事喜欢内耗自己的小媳妇。
既然心里不舒服,那就大方直接地表达出来,“很麻烦吧。”
她笑了下,淡淡道:“这么麻烦,以后别勉强就好了。反正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
这本来也不是她的错。
霍宇航微微一怔,敛了下眼眸。
他的眸光浸着深沉的探究,不动声色的审视,似乎蕴藏危险,又似携了淡淡的疑惑。
车内寂然无声。
擦过手指的纸巾被捻成一团,扔进从中控台凹槽底下升起的格子里。
霍宇航沉眸凝视她两秒,几近面无表情,指节抬着,警告似地拍了拍她腰,“别说这种扫兴的话。”
袁敏琪抿唇,拒不开口示弱。
气氛降至零点。
贴紧脊背的掌心略松,缠绕住腰际的紧实臂膀,跟着往外稍稍一退。
她的人自由了,却心口发紧,像压实的石块堆叠。
袁敏琪紧着呼吸起身。
推门而下时,微卷发尾被航站楼回旋的气流带起,门廊辉煌的水晶灯,灯辉华丽,将她的脸镀上薄薄一层白,血色比平常淡。
骤然碰触冷暖交替的空气,肚腹重又酸胀起来。
她不为难自己,半侧过脸来,矮身拿起滑落在座椅的西服,动作认真细致地展开,围拢在腰际。
霍宇航看清她刚才还潮红的脸庞,被风吹着,逐渐苍白。同时,他也看清了她眼底的不耐疲倦。
他眉心缓缓蹙起。
司机早就下了车。他不知道后座什么情况,因此没有贸然出声打扰。
他难以想象车上发生了什么,要如此之久。
但霍宇航的保镖以及随行助理们,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似乎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司机心下嘀咕,眼见车身晃动,袁敏琪下了车,站在门边整理外套。
酒店安排过来接待的员工,被风雪封堵,因他们耽搁的这几分钟,总算来得不太迟。
袁敏琪一字领的缎面长裙,肩头骨感而单薄,在风中晕出一抹不正常的粉。
酒店官方接待上前,从带过来的衣物中挑出厚实的长款外套,又妥帖地拆掉罩着的防尘袋,不等捧到袁敏琪眼前。
下一秒,手中的外套,蓦然被随后下车的人抽走。
接待怔住,眼睛一抬,便触及男人冷淡的视线。
男人身形优越,这么居高临下地冷淡瞥过,久居高位的压迫感,给人以一种冷冽,矜贵,高不可攀的深沉感。
如此高深莫测的疏离感,令负责接待的酒店员工心底莫名一颤。
“对不起霍总、太太,气温骤降,风雪比预料中的大,加上比较临时……”
他嘴唇嗫嚅,不由自主解释着,径直以为,霍宇航要训斥他们办事不力。
未料,霍宇航只是这么冷淡地瞥来一眼,便抖开大衣裹住袁敏琪肩膀,就势将她稳稳抱起。
“车厢后座放着的那件衣服,太太用过了。”他没什么情绪地交代道:“买一件新的,还给机场的司机。”
接待有些莫名,视线透过打开的车门,看到堆叠在角落的布料。
司机听着,也感到不好意思,想说不用那么麻烦,不是很高档的面料,随便拿去路边的干洗店清理过就可以了,不洗也没关系。
霍宇航却已抱着人,顶着风雪,阔步走入航站楼。
他眼眸垂下,眸光落在她抿平的唇角,因吃惊而撩起的薄薄眼皮。
托住她双膝的手臂紧了紧,霍宇航抱起她,风雪润得薄凉的唇,微微温地贴着她的额,“不麻烦。”
雪无声,风萧瑟,这一切都被隔绝在航站楼门廊外。
袁敏琪长睫颤着,喧嚣的心神,兀自安静下来。
她怔忪着,只感到熨贴过额际的温度一路往下,缓缓停留在挺翘的鼻尖。
薄唇在袁敏琪的鼻尖一印,他偏冷淡质感的嗓音,无端掺杂了丝缕复杂的意味,“不要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
楼内暖气足,挂在她睫毛上的雪花,渐渐融为晶莹的水。
霍宇航亲到一抹凉意。
走过转角,他往里面的衣帽间走,低声与她道:“我带你进去清理下。好不好?”
袁敏琪双眼垂着,下巴敛着,在他问好不好的时候,终至微乎其微地点了点。
接待的员工嘴巴微张,视线落在霍宇航马甲上,有心提醒他雪化水,深色布料看不太出来,但他一定也不舒服的。
然而,他这些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袁敏琪接过衣服,往更里面走。
眼前装置高级的衣帽间,连接着化妆间与宽敞的更衣室,香氛暖融融的气息沁着。
素白的更衣室门拉开又慢慢回阖。
袁敏琪微垂的视线中,只来得及看清男人衬衣马甲的背影,峥嵘挺拔,深色西装裤修长笔直。
画面在逐渐合拢的素色门中,变得越来越窄。
霍宇航撑着琉璃台的手抬起,拧开亮白色金属水龙头,清冷的背影,令人难辨喜怒。
该是面无表情的。
她猜。
水流响过一息,这幅由静至动的画面收拢,清面漆实木门发出轻微的闭阖声。
袁敏琪挽着衣服,薄薄脊背轻倚实木门,‘霍宇航。’
说话声透过门缝,尾调勾着意兴阑珊,以至于透出微末一丝恹恹的失真感。
隔着门,她看不到那人微微一顿,兀自拧紧水龙头,“怎么?”
也看不到他走近的,迟疑站定的脚步,“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帮我拿包湿纸巾。”
袁敏琪淡淡抿了下唇,不知道他是否挤过洗手液,认真洗完手,只听潺潺水声停歇。
正如她不知道,他那句“令人困扰”是真,还是“不麻烦”是真。
霍家自来注重形象,不然也不至于将娱乐版块与霍氏其他产业分开,并且极少接触影视娱乐这一块。
或许,表面上费尽周折从亲王那里得来的,所谓眉心坠宝石,实则也同那块翡翠原石一样,不过是他与克里斯之间权衡博弈的手段。
或者,只是他顺势而为,随手得来的。
克里斯被他迷惑,贝拉也羡慕他对她的心,并对此深信不疑。
贝拉说,那颗宝石本该属于她,那么言辞凿凿,满心以为她会因此深受触动,感动不已。
霍宇航听了,会不会心底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