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地图，我们最迟后天就能到达A市，离这里十五公里处有一处小型飞行器补给站，或许我们晚上可以在那里过夜，米露你怎么看？”
苏荷摊开纸质地图，指着上面特地标出来的地标认真道——当一切先进科技手段失灵，就只能依赖最原始的方法。
“飞行器补给站？”
徐米露心中一动：“在那里能找到飞行器相关书籍吗？”
“书？现在纸质书很少见，大家都用智脑传信息，但如果是设备老旧的补给站，说不定会有这些东西。”
苏荷小心翼翼地合上地图，他最近才开始习惯自己身上的一些变化，有时候徐米露还会看到他对着车玻璃里的倒影发呆。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早一点被丧尸咬一口，然后变成这样就好了，这样我就有能力保护大家了。”
苏荷脑袋抵在窗户上，额前的碎发遮住半张脸，下垂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看上去有几分脆弱：
“我见过我爸妈了，就那天我们去找全息头盔那天，他们就在那一群丧尸里面，但我当时只想着逃命，心里只有恐惧跟害怕，我是不是很好笑？
而且我这两天总是做梦，梦见自己大发神威然后一只一只扭断那些该死丧尸的脖子——我爸妈都在怪我，怪我为什么不早点被咬，这样就能救下他们——他们还怨我，为什么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变成丧尸……”
“咚！”
徐米露腾出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敲了敲苏荷的脑袋，没好气道：
“你是圣人吗？还是什么超人？还是说你有什么拯救人类的秘密任务？对，你现在是拥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但并不代表从前的你就不勇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从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总瞎想什么？
你受的那些罪难道是白受的？正常人烧三天早就烧傻了，你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力扛过来的，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要不然我再找一只丧尸咬你一口？活下来的人难道就有罪吗？”
她看一眼后视镜里的车厢，豆豆正在床上熟睡，宁静的睡颜恬静无害，给人带来几分在末世里的安慰。
徐米露心里明镜一样，知道他这是因为马上就要分别，所以才患得患失起来，但分别是注定的。
说话间，白色房车缓缓驶入一条小路，远远就能看见一座小型建筑静静站在路边。
充满年代感的塑料招牌已经是破败不堪，上面的明星图像也已经模糊到认不出人脸，只有一串霓虹彩灯还在旋转发光，发出“吱扭扭”“吱扭扭”的声音。
“别动，有人。”
徐米露拦住了要下车的苏荷，用下巴点了点道路两边，地上洒满了半寸长的铁钉，藏在绿色的藤蔓里，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
而这座飞行器补给站的门窗也被人用木板钉死，只能从门板的缝隙里隐隐约约看到一丝淡淡的灯光。
顺着小路每隔几米就插着一根长长的木棍，上面拴着线，线上是空的易拉罐，里面装满了石子，风吹过就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看起来应该是某种简易的吸引丧尸的装置。
“别动——否则我就开枪了，你们是谁，从哪里来？”
屋顶之上，忽然立起一道黑影，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他手里举着一把电磁武器，而枪口正对准了徐米露的头。
徐米露沉默一下，看看男人再看看苏荷，眼里写满了无奈。
不是说电磁武器是军用武器吗？那怎么还能跟大白菜一样，她这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人手一把？
……
……
“我们没有恶意！”
苏荷赶忙伸出手表示自己手里没有武器：
“我们姐弟从G城来，想要去A市的避难所，看到地图上显示这里有一座飞行器补给站，就想来看看有没有物资能够补充。”
男人冒出头飞快地看了一眼，用手电飞快在两个人脸上晃了一下，看清楚两个人的模样，犹沉默一下闷声道：
“我不是补给站的工作人员，补给站里的水源以及汽油你们可以使用，但你们要用食物来交换。”
徐米露点了点头，朗声道：
“以物换物，很公平，你想怎么换？”
“一公升水换十斤肉，一公升汽油换十五斤肉，如果有营养膏也可以。”
男人趴在屋顶不肯露面，只敢远距离观察两人。
徐米露思考了一下，现在水跟汽油算是珍稀资源，这个兑换价格并不算贵。
男人似乎怕他们反悔，哑着嗓子加了一句：
“一公升水换五斤肉，五斤能吃的草饼也可以，但我要一张你们车顶上的鹿皮。”
苏荷看一眼徐米露，发现她点头才转过头跳上车顶，取了一张鹿皮，又从车上取下一袋肉干，对着男人晃了晃。
“成交。”
屋顶上的人再看一眼，整个人缩回屋子，过了十分钟，抵在补给站大门上的重物被挪开，一个黑色棉袄的男人走了出来。
——四五十岁年纪，看起来许多天没有打理自己，脸上的胡子胡乱生长着，像是一丛杂草，眼神有些麻木，但看人的时候又多几分警惕，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裹着的棉袄，是一件儿童款，一个大男人挤进这样的衣服里，怎么看怎么滑稽。
徐米露总算知道这人为什么需要鹿皮了。
……
……
补给站里只有这个叫“老黑”的男人一个，根据他自己介绍，他是从Z省方向过来的，也是为了去A市避难所，但后来偶然发现地图上标注了这一处小型补给站，他才动了过来探一探找点资源的心思。
“我之前在安保公司上班，好在公司做过野外生存的培训，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求生的小技巧，我真没想到有天能用上。”
老黑给火堆里架了一根柴，他似乎很久没跟人聊天了，话匣子打开后根本止不住：
“灾难刚来那会儿，我们都以为是谁开玩笑，后面丧尸真来了，谁都跑不掉——特奶奶的这世道，这叫什么事啊你说。”
他看一眼睡在角落睡袋里的豆豆，眼神的温度上升了几分：
“我儿子也是这个年纪，活泼好动得很，得亏我有先见之明，打电话让我老婆带着儿子老妈往A市走，我这一大家子人现在就在A市避难所里头，我想着多搞一点肉回去，也能让家里人吃饱，要养活一大家子人不容易啊——你带两个弟弟妹妹也辛苦吧？”
“还行，我们过来的那条路都被A市援助幸存者的军方小队清理过一遍，没什么丧尸，也还算安全。”
徐米露不动声色看一眼苏荷，示意他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