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照不到的地方里。
马士英和路振飞等在这的大员,皆不由得喟然一叹,且颇为无奈地看向了这六名叛国生员。
没一会儿。
随扈的司礼监太监张国元就带着专门负责掌管降表的内宦抱着一大沓降表来。
与之前历史上,统治者在掌握大量官僚集团的肮脏之事后一般会把这些罪状烧掉不同,朱慈烺选择了留存下来,时刻作为警醒与教育官僚们的活教材。
因为朱慈烺清楚,如今的大明不比以前世家遍布的朝代。
如今的大明面临的危机不是简简单单的改朝换代,即需要尽量掩藏世家的不是,进而获得大多数世家的支持。
而如今大明面临的是整个民族的兴亡,而大多数官僚又不再唐以前那种拥有超强实力的世家,还更加分裂,所以也就更加没有资格再跟皇帝平起平坐。
皇帝也就不需要再把他们当成合伙人一样看待,还需要给他们遮掩,而只需看成如同一个企业的雇工一样,以一种“你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的态度来对待,最多只是真正愿意为朝廷干事还有些能力的个别官僚礼待遮掩一下。
比如像历史上张居正、戚继光这些文臣武将,哪怕真的有贪污呢,但因为的确在干实事,可能皇帝才需要对其遮掩一下罪过。
话转回来。
所以,朱慈烺才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烧毁这些降表,而是随身带着,遇到有士绅想要在道德上占领制高点来标榜自己,进而攻击自己统治的正义性时,就把降表拿出来打他们的脸。
这时,在这些降表被抱来后,朱慈烺就吩咐道:“给他们念念!”
“是!”
张国元应了一声。
于是,张国元就对赵晋等叛国生员念了起来。
念了一会儿后,朱慈烺就看着这些叛国生员说道:“听听,听听这些降表的文采,听听他们对李自成的溢美之词!”
“这些哪个不是状元文章、翰林手笔?”
“是不是都听起来很有感觉,比你们还会贬低恩养自己的大明?”
“你们口口声声怪朕对所谓流贼的起事百姓太过宽仁,还说朕是自轻自贱,勾结流贼!”
“可他们呢,写这些降表的士大夫呢,他们在面对流贼时是什么姿态,你们现在听见了吧?”
“你们难道就确定你们将来就真的对起事百姓那么有骨气吗?!”
“回答朕!”
赵晋别过了头:“我无话可说!”
“这样不好!”
“很不好,哪有做天子的,这么计较臣子过错的,你这样得不了天下的。”
“读书人能有什么错,能够被这样数落吗?!”
“作为天子应该礼重读书人!”
虞辅德也说了起来。
朱慈烺也懒得再说,直接挥手道:“拖下去,全部凌迟三千六百刀!九族皆灭!”
朱慈烺说着就抬眼看向了这些生员,笑了起来:
“朕会不会得天下,还无定论,但你们至少是不会再活着看到那一天的。”
“朕对你们凌迟,也是对一种礼。”
说着,朱慈烺又问:“你们是不是觉得烧个火药库就很厉害了?”
“实话告诉你你们,朕已备足的火药库也不止一个,而且眼线也不只一个,你们所抓来役使的百姓,以及你们随便遇到的一个人,没准就是朝廷的眼线,你们瞧不起天下百姓,忘了圣人以民为贵的教导,但朕没忘!”
“你们也别想再像忽悠朕的父皇一样忽悠朕,说苦一苦百姓就能解决内忧外患,你们会知道朕和朕的忠臣良将们再联合天下汉人百姓后会是多么可怕的力量的。”
“不对,你们不会再知道了。”
朱慈烺道。
“学生已经知道了,求陛下开恩,给学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陛下,开恩啊!三千六百刀太狠了,而且这是刘瑾那阉贼才该受的酷刑啊,学生怎么能跟他一个层次啊!”
赵晋这时哆嗦起来,且瘪嘴欲哭地哀求着朱慈烺。
虞辅德也跟着欲哭无泪地说:“是啊,陛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这些年少士子计较,我们一时私心作祟,只想到自己士林去了,忘了华夷之别,也忘了忠贞之义,但我们到底是读书人啊,读书人怎么能被剐呢,呜呜!”
“你们还瞧不起刘瑾?”
“你们其实连刘瑾都不如,刘瑾至少没叛整个汉家!”
朱慈烺说着就挥手道:“不必再说,拖出去!”
于是,赵晋等六名叛国生员就被拖了出去。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惨叫声。
而在屋内,朱慈烺则沉着脸看向了马士英、黄得功、路振飞等人:
“真正是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这些士子竟然幻想建奴能像蒙元一样会在取得天下后更加优待士绅!”
“如果建奴的多尔衮这些奴酋真的这么愚蠢,不知道元因宽而失天下的教训,那建奴就更加不可能有资格夺得我汉家的河山。”
“陛下圣明!”
“建奴早在老奴还在的时候,就有过为彻底根除我大明之威胁而屠灭辽地汉人士绅的例子,怎么会像蒙元一样纵容天下士绅?”
“只是天下的确会有愚而不忠的劣绅,总是幻想有一个只可以他们欺压百姓没人可以欺压他们的世界存在。”
“尤其是南方一些士绅,因为他们离建奴太远,还没有切身体会到建奴的野蛮,只因为受到朝廷了在税赋上的严厉催缴,所以就幻想建奴更礼待士绅。”
“亦请陛下不要与他们计较,这样的人成不了事,不过是会恶心一下朝廷而已!毕竟,真正聪明的,会明白建奴不是当年的蒙元,会只知道对老百姓狠。”
“真正为我大明大敌的,需要警惕的,还是为奴役天下汉人而甘愿做建奴奴才的那些汉贼!如范文程、洪承畴,以及对面的孔有德等辈!”
路振飞这时附和起来。
朱慈烺点了点头,并看向了远方的江水,看向了北方:“朕知道,朕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理解朕理解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