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城。
阴沉沉的天空下,洒着淅淅沥沥了雨。
雨丝落在了城墙上随风飘起的许多根辫子上。
而此时。
也蓄着辫子的孔有德正双手叉腰地看着城外江水,对建奴的荆州总兵徐勇问道:
“你说,马瑶草为何会突然想到来招降本王?”
自建奴入关后,很多大明昔日在北方降李自成的文臣武将,就又降了建奴。
徐勇就是其中之一。
他本是明朝武将,先降顺后又降了清。
不过,徐勇素来也有些本事,在昔日高一功、李过尝试打荆州时,他守住了荆州,因而被建奴加官进爵,成为了荆州的总兵官。
另外。
朱慈烺一直没有对外明确透露他的亲征方向是在哪里,再加上这个时代的通讯条件有限,还有就是,建奴在大明这边的情报头子沈文奎已经被他掌控,所以,现在的建奴孔有德这些人,还不知道朱慈烺的真正的去向。
连朱慈烺招降孔有德,他都是让马士英用他的名义,让袁继咸派人来向孔有德表达了这方面的意图。
所以,孔有德还不知道朱慈烺已来了这一带。
“想是靠招安立功习惯了,依旧想这么试一试。”
“不过,王爷,请恕卑职多言,这马瑶草素来不是简单的人物,卑职曾被他指挥过,此人大才!”
“非东林党所说的那样的庸才,所以,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妥。”
徐勇这时说道。
孔有德颔首道:“本王自然知道他非简单之人物,本王只是好奇的是,他怎么突然想着在这个时候招降本王!”
说着,孔有德就又问道:“你说他马瑶草从南都参议完他明国的军机回来后,是不是得了密旨,要他先在荆襄打开局面,进而便于朱慈烺从荆襄北上,进入关中?”
徐勇听后道:“倒是有这种可能!不过,他马瑶草没准在故意与我们上演声东击西的戏码,无论如何,我们只需守住荆州就是。”
“你说得对,荆州不容有失!”
“凭本王的天佑军与数百门重炮,就算是他朱慈烺亲自来,只怕也难以攻破我荆州城。”
孔有德这时很有信心地说道。
徐勇道:“王爷说的是!”
孔有德因而就吩咐道:“传令城中各将,加强戒备,加紧赶造守城军械!把城中百姓都抓起来服役,不从就杀!”
徐勇拱手称是。
而突然,孔有德又问道:“明国万历朝首辅张居正的后人可抓获了?”
徐勇摇头:“没有!全部撤走了,明显是不肯出仕我大清!”
孔有德听后沉下脸来:“张居正在明国改制派的士大夫中颇有名望,其族人若能成为我大清官员,自能令湖广乃至整个南方汉人士族为之意动。摄政王也是这个意思,只可惜他张家不配合!”
徐勇道:“王爷不必失望,会有机会让他张家尝到不配合的下场的。”
在孔有德与徐勇说着的时候,朱慈烺则也在九江与一众文武商议着如何消灭孔有德的事。
而朱慈烺这时也站在九江城头上,看着碧绿色的江水滚滚东流,听着大臣们向他提议如何打孔有德。
“以臣愚见,要消灭孔有德,拿下荆州,最好是用计将孔有德引出来打!”
而在商议时,李过这时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朱慈烺颔首,将手搭在了城墙上,瞅向两岸青山,和帆影密布的战船道:“卿具体说说。”
李过便拱手称是,进而继续说道:“回陛下,臣昔日奉马阁部命,在荆襄一带袭击建奴粮道时,曾试着打过荆州。”
“当时,臣是想着可以乘着阿济格部急于撤回班师时,拿下荆州!如此,就可加强我大明在南方的防线,毕竟自古要守住南方需得控扼荆襄在手。”
“但可惜,事与愿违,臣没能拿下荆州!即便当时荆州只是降将徐勇在守。”
“这也说明,荆州的确易守难攻,故可以肯定的是,即便大军强攻也得费一番波折!”
“而如今,朝廷大军最终是为了接下来能与建奴南下大军决战,自然不应该在打荆州时就耗损太多心力,所以,欲要如此,只能先想办法把荆州之敌引出来打!”
“问题是怎么引?”
“他孔有德想必也不是傻子,而放弃荆州不守,出来与我们对战。”
这时,户部尚书路振飞问了几句。
李过道:“建奴素来轻视我忠贞营,骂我忠贞营是流寇,而觉得我忠贞营不堪一击,不仅仅是建奴,包括降将徐勇和他的绿营兵,故臣认为,只要让我忠贞营负责打荆州,则孔有德必轻视而会出城与我对战。”
“万一他轻视归轻视,而还是不出城呢?”
朱慈烺这时回过头来,问着李过。
李过听后则拱手道:“臣再想想。”
朱慈烺则又转过身,拿起单筒望远镜继续看向更远的地方来,说:“那就都再想想。”
说着,朱慈烺就又道:“不过,朕倒是认为,荆州不适合由忠贞营作为主力打。”
李过听后忙起身道:“陛下,臣想问问为什么?”
朱慈烺道:“忠贞营才刚刚只是有了朕任命的提督,然后现在就能做到攻守合一、令行禁止吗?”
“打荆州不是袭击粮道,是需要进退有据、听命令服从指挥的硬战!”
李过道:“陛下,忠贞营与建奴打过多次硬战,虽然败多胜少,但并非是忠贞营不行,而是清军装备更优良,臣请陛下再给忠贞营一个机会!”
朱慈烺则看向李过,很是严肃地说:“朕愿意相信忠贞营是敢战之师,但现在你得让朕相信,你忠贞营在明确主帅后真的能上下一致,令行禁止!”
李过听后只得拱手称是。
而离开御前后,李过就先找到湖广巡抚堵胤锡,请教道:“公认为我忠贞营当如何向陛下证明?”
堵胤锡笑了笑道:“那就得让忠贞营最易挑战你兴国伯地位的人,也愿意接受公的杀威棒!”
“杀威棒?”
李过听后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