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说后就不由得踉跄退了几步,几欲要倒在地上。
他虽然心里的确对大明朝廷不怎么忠,但也并不真的想让朱慈烺就此认定他是个无耻小人。
毕竟,万一将来若大明真的能统一天下或者说与建奴谈和进而稳住南方半壁江山,那他朱慈烺无疑会因此不再重视他。
所以,当郑成功对他说,他把他的底都透露给朱慈烺知道后,郑芝龙现在就很是恼怒。
“福松,你看你把你爹气得!”
郑鸿逵这时忙扶住了郑芝龙,且斥责了郑成功一句。
郑成功说道:“请父亲见谅,自古忠孝难两全,儿子当时不可能在御前欺瞒陛下!”
郑芝龙:“……”
然后,郑芝龙就在这时抬起手来,且指着郑成功,喝道:“滚,你给我滚,你一辈子也别回这个家!你不应该姓郑,你应该姓朱!”
郑芝龙很是痛心地道:“当初老子就该把你掐死!”
郑成功则在这时不卑不亢地说道:“父亲容禀,孩儿现在还能不走,因为孩儿还有旨意未完成,还得等父亲您对陛下的回复,父亲到底是要辞官,还是要上本悔过,皆需要给陛下一个明确的答复!”
“父亲要是真想做富家翁,不愿意掺和进天下纷争,就遵照旨意辞去福建总兵官一职。”
“如果悔过,就请立即上本,向陛下认罪!”
铿!
郑芝龙直接抓起一茶几上的茶盏朝郑成功砸了过去。
“逆子!”
一时,茶盏当即被摔碎在了地上。
“你这逆子,你何不一刀杀了我!”
紧接着,郑芝龙就朝郑成功大吼了一声。
郑成功则没有说话,任由茶水溅洒自己一身。
而郑鸿逵等倒是不停的劝郑芝龙,也让郑成功服个软,给郑芝龙认个罪。
但郑成功似乎真的牛脾气上来了,只继续说道:“请父亲做到臣子的本分!不要辜负陛下对您的慈恩宽仁!”
最后。
还是郑芝龙先选择了妥协,因为他倒也真不想跟大明朝廷彻底交恶,也就道:“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谁让你现在学会拿着圣旨压你老子了!”
郑芝龙说着就大声吼道:“拿笔来,老子现在就写,满足这个逆子要拿他老子的人头邀功的心思!”
……
朱慈烺没多久就收到了郑芝龙的奏本。
而郑芝龙在奏本里倒也的确表示了悔过,甚至表示会把从西夷商船那里收取的银子,合计五百余万两白银,全部交给朝廷,以证明其忠心。
朱慈烺自然不会相信,郑芝龙对来东方贸易的西夷船只收取保护费这么多年来,一共就真的只收取了五百万两。
因为据他所知,按照历史上的记载,郑芝龙每年收保护费的银子收入,保守估计都在两千万两白银以上。
不过,朱慈烺倒也没有拆穿。
因为他现在的重心是对抗建奴,其他的矛盾只能先放一放。
对于郑家,他现在只能利用推恩这样的阳谋来对付。
所以,朱慈烺只能假装相信郑芝龙的诚意,而给郑芝龙回了朕心甚慰的旨意,且让郑芝龙继续在福建为大明护卫好海疆。
当然。
五百万两白银也不是一笔小数目的银子。
对于眼下正要进行大战的朱慈烺而言,将这些银子用来稳住大战开始后的经济,保障商品经济稳定运行,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大战后,怎么增加银子收入,那就是大战后的事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看大明能不能再次击退南下的建奴,彻底让建奴没有侵吞整个南方半壁江山的能力。
转眼就到了绍光三年的正月。
新春佳节之时。
因为战云密布,所以,年也没怎么好生过。
朱慈烺只去莫愁湖看了一眼太上皇和太后,然后就回宫与皇嗣以及两位妃子宫人们过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年。
虽然朱慈烺已下旨选妃,但选妃的仪式正式结束还得在二年。
所以,朱慈烺现在身边还只是有两个妃子。
因为皇后周灵要照顾皇嗣,朱慈烺便依旧去了昭妃杜氏这里歇息。
“你们家主要经营的是茶盐和车船,是吧?”
朱慈烺在与杜氏云雨之后闲聊时,就特地聊起了杜家的产业。
杜氏只温顺地点头答应道:“回陛下,是的,茶盐不必说,整个淮扬用的车,几乎都是我们造的,因为我们的骡车用的毂最好,用的是我杜家秘术所冶精铁制作而成的,故豪右大户皆喜买我们家的车。”
“没有想到,你们杜家还有制造业,那你们杜家的马车防震如何?”
朱慈烺问道。
杜氏回道:“马车都得抖得厉害,除非用牛拉车。”
朱慈烺道:“但马车快!”
朱慈烺说着就又道:“朕一直有个让做出四个轮子马车的想法,另外加上一种可以减震的器械,如此就能让马车真的能载更多货物,且更加平稳,而延长使用之寿命。”
“四轮马车?”
杜氏有些好奇地瞅了朱慈烺一眼。
朱慈烺点首,把她揽入怀里更紧了些,就道:“朕争取尽快把图纸画出来,你拿着图纸回趟娘家,让你父亲试着做,如果成,就利用你们杜家的成熟工坊尽快生产出来,朕可是要收取分红的!”
朱慈烺说着就刮了一下杜氏的琼鼻。
闲时光阴易过。
不知不觉便到了二月。
虽依旧春寒料峭,但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朱慈烺亲征北上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宁武侯周遇吉则也因此越来越忧虑不已,以至于,秦良玉刚在京卫武学对一干新军官生上完兵法课后,就特地来见了周遇吉于京卫武学的值房:“宁武侯在担心什么?”
周遇吉则反而问起秦良玉来:“公真觉得陛下亲征更好?”
“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宁武侯虽有替陛下担当天下之志,但天下之主毕竟是天子,社稷还是得他天子自己来担着为妥。”
秦良玉这时说道。
周遇吉点了点头:“我倒不是真想统领大军,而是担心再次出现土木堡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