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成、黄日祚没理会这些锦衣卫。
倒是捂着脸的秦光祚,这时候,很委屈地对锦衣卫大声说道:
“他们不准我们参加会试!妨碍朝廷抡才大典!你们快抓了他们!”
“对,你们快抓了他们!”
“没错,他们这是在造反,破坏朝廷抡才大典,如同谋逆!”
“尔等锦衣卫,本就该维护朝纲,难道不立即抓了他们,以正国法吗?!”
来参加会试的士子们,也主动向来这里的锦衣卫要求起来。
很明显,因为朱慈烺的一道恩旨,让士子们更加的分裂,以至于到了剑拔弩张,不惜让锦衣卫将对方以谋逆罪处死的地步。
毕竟,方玄成、黄日祚等坚持罢考的士子,竟要阻止这些士子做官。
要知道,读书人为了做官,为了有权力,在历史上哪怕有王朝要求必须把自己阉了才能做官,都有士子愿意照办的。
所以,方玄成等阻止这些想要做官的士子,可以说真的让这些想做官的士子们非常恼怒。
何况,方玄成还骂他们是卑鄙无耻之徒。
于是,也就出现了这么神奇的一幕。
大量士子竟开始要求锦衣卫捉拿另一批士子。
闻循过来的锦衣卫百户田烨荣在得知缘由后,也立即挥手道:“将干扰朝廷抡才大典的士子全部拿下!听候发落!”
“是!”
许多锦衣卫校尉便立即冲过来将方玄成、黄日祚等士子摁在了地上。
方玄成这时才慌了起来,道:“吾乃桐城方氏,家父原礼部右侍郎方文成公!你们锦衣卫岂能拿我!”
黄日祚也在这时感到了畏惧,道:“你们锦衣卫怎能擅拿我等士子,而不知替朝廷礼待士子之政?!”
但锦衣卫没有听,只把这些闹事的士子全部拿了起来。
朱慈烺也在这之后没多久,就从掌锦衣卫的左都督李若琏这里,知道了此事。
“自己不忠于朝廷,要辜负朝廷养士之恩,也就罢了!”
“朕只能算是养了一群白眼狼,朕还可以当他们或许还年轻,不懂事,但他们阻止他人效忠朝廷,这无疑就不只是懂事,而是在谋逆,是在谋图毁坏朝廷根基!”
“不杀不足以振朝纲!”
朱慈烺因而大怒,当即把章奏拍在了御案上,起身喝道:
“即刻下旨有司,定其死罪!”
李若琏拱手称是。
首辅范景文收到此旨后颇为惊骇,不由得谋于次辅倪元璐与三辅方岳贡:
“陛下欲斩杀闹事士子,此事是否当封还?”
“当封还!”
“不能轻易加刑于士大夫,何况士子皆未入官场,更应给其改正的机会。”
倪元璐这时言道。
“不当封还!”
“这个时候还继续罢考的人,甚至阻止他人罢考的,已是冥顽不灵之辈,不杀恐贻害无穷!”
“比如,会去北边。”
方岳贡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范景文点首:“仆也认为当遵旨而行!说到底,我们是陛下的臣子,凡事得先为皇明的社稷苍生着想,这些士子既然已不可能为朝廷所用,那也不能再留!”
倪元璐不由得再辩道:“可这样是否算不教而诛?”
方岳贡则反驳道:“增加进士名额的恩旨,便是教也!”
而范景文则也在这时就直接问着倪元璐:“难道公想陛下又要亲自召见这几个士子吗?”
倪元璐听后忙改口道:“这话很是!这个时候是不能封还的!那就杀吧!”
说着,倪元璐就对方岳贡道:“还是元辅更知陛下!”
于是,斩杀这些阻止他人考试且罢考的士子的旨意就以明旨下达到了刑部。
但左都御史刘宗周则在这不久得知了此事,而开始下疏争辩道:
“下狱士子虽过于任性,而无视朝廷纲常,但以严法教之,非圣朝仁政治国之道!”
“臣伏望陛下只以棍棒教之,使其有知过而改的机会。如今骤然以大辟之刑加之,则恐反激起叛逆之心也!”
朱慈烺说到刘宗周的奏疏后,就将刘宗周的奏疏丢在了地上:“这个酸儒!”
说着,朱慈烺就吩咐道:“票拟回他!朕为君,尚且不强人所难,而这些谋逆士子却坏本朝抡才大典,阻止他人应试,霸道且蛮横!”
“若这也能轻饶,岂不是将来朝廷任何大典制度也能轻易阻挠执行之?”
“若如此,则将来所定国策如何实行?所请不准!”
范景文拱手称是,且照着朱慈烺的谕示票拟了朱批。
没多久,刘宗周就收到了回他的朱本。
刘宗周在得知朱批后,当即沉下脸来,然后直接来到左顺门,跪了下来,再次呈上一道本,而高声喊道:
“陛下自即位以来,贯行威福之事,早已使朝堂人人自危而不敢言!如今连有烈性之士子也杀,恐国家正气从此而耗减呀,陛下!”
“臣伏乞陛下为社稷长治久安着想,降慈恩饶其死罪!”
“毕竟,他们不是真的谋逆,且本就是皆习孔孟之道者,不可能不知忠义,只是为人蒙蔽而已!”
没多久,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国元就带着几个内宦走了出来,这几个内宦都抱着许多章奏。
这时,张国元来到刘宗周面前,对着刘宗周道:
“有旨意答左都御史刘卿宗周:刘卿说皆习孔孟之道者,不可能不知忠义;那么,昔日在北京跪迎李自成的逆臣与钱谦益、王铎、梁云构等辈,岂非没习孔孟之道?”
“卿可以再看看他们昔日的章奏与叛君降表,再学习学习,免得又忘了这事!”
说着,张国元就从内宦们手里将昔日那些逆臣的章奏和降表给了刘宗周:
“他们所受朕的隆恩与宽待,哪个没有这些士子厚?”
“论对孔孟之道的熟悉,他们哪个没有这些士子熟悉?”
“论所提到的忠义之言,哪个没有这些士子多?”
“但他们呢!”
“他们结果就都做忠义之人了吗?”
又提这个!
刘宗周:“……”
“陛下!”
过了一会儿后。
刘宗周就不得不双手颤抖地接过这些奏本和降表,而哭喊起来:
“臣请陛下不要总是提这些有伤君臣情谊的事,这非为君之道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