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琛这么问了后,高第愣了片刻,旋即就明白了过来,且因此顿足捶胸起来:
“哎呀!”
“我当时哪里想到这些,当时只想着如果我如果太早站出来支持陛下,会不会让阁臣公卿记恨上;”
“毕竟,当时真正支持陛下联寇灭虏的人很少!”
“可谁知,大家都很没定力,陛下才要扬言宁去做流寇也要坚持圣意时,从元辅开始,不支持圣意的都妥协了!”
高第说后也是万分懊悔,且又道:“另外,我也是想收敛锋芒,毕竟建奴已经入关,将来这天下谁说了算还不一定,跟着陛下来南方不过是为了暂得清闲,而也不是真的想要为陛下将来的北伐鞠躬尽瘁!所以才没积极地在当时响应陛下。”
“只是如今经你一提点,愚兄才意识到自己除了忠于陛下,其实已经别无选择,更不可能想着等将来一天,如果建奴得了天下,还能投奔建奴,而如今,愚兄唯一的出路只能是保障住陛下的基业!”
“唉!”
方玉琛叹了一口气说:“大帅总是因为顾虑太多而错过让陛下青睐的机会,以后可不能再如此,否则一旦连陛下也不容大帅的话,大帅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说的是!”
高第捏紧着拳头点首回道。
方玉琛在见了高第后不久,就回了朱慈烺这里。
朱慈烺因而在方玉琛回来后,就直接问道:“他高第把你的话听进去了?”
方玉琛点首:“都听进去了,他现在很清楚的处境,嘴上也承认自己现在只能依靠陛下您的庇护。”
“能承认就好!”
朱慈烺听后淡淡一笑,且看向了前方残阳,而道:“这至少说明他还算个明白人!”
“陛下说的是,大战在即,自然是能统合就统合,能不除掉就不除掉的。”
方玉琛回道。
朱慈烺微微一笑:“只怕还是要动动刀的,不是谁都会像他高第一样明白!只怕想坐山观虎斗,不愿意拼命,只敢对百姓动粗的占多数。”
朱慈烺正说着,太监张国元便来报说,首辅范景文与吏部尚书高弘图求见。
朱慈烺听后便宣见了这二人。
“陛下,自陛下下诏鼓励旧僚毛遂自荐为官,而救国救民于水火后,现在就有原光禄寺卿阮大铖自荐请朝廷起复他,而愿为社稷苍生再效犬马之劳。”
范景文向朱慈烺禀报道。
朱慈烺点头,便问着范景文:“以元辅之见,此人可用否?”
范景文道:“陛下,此人素来首鼠两端,实际乃小人也,不当用!”
朱慈烺听后颔首,然后又看向高弘图:“太宰呢,认为此人可用乎?”
高弘图想了想道:“陛下,臣认为此人可用!”
范景文听后诧异地看了朱慈烺一眼。
朱慈烺也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问道:“是吗?”
“启奏陛下,阮大铖此人实为孤臣,且能力出众,当为陛下用之!”
高弘图回道。
朱慈烺听后瞅了高弘图一眼:“此真是卿肺腑之言?”
高弘图听后一愣。
朱慈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卿这又把朕要你们事君以诚的要求,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回陛下!臣不是。”
高弘图忙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回了一句,一时间,后背发凉,而汗如雨下。
朱慈烺只淡淡地道:“卿以后做事,不可只想着揣摩朕的心思!要把心思真正的放在朕要拯救的社稷苍生上,而不是因为见朕问了元辅又问你,就以为朕不满意元辅的回答,就可以为了迎合朕,违心地觉得阮大铖可用,行此谄佞之举!”
朱慈烺说着就又问道:“卿这样做,到底是心里觉得朕昏聩可期,还是说心里还是只存着自己个人的功名富贵,社稷苍生的福祉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卿所崇之东林不是讲究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吗,怎么到了卿这里,就只在乎其自己的仕途了?”
“臣有罪!”
高弘图这时,已无地自容地回答了起来。
朱慈烺的确说中了他刚才的心思。
他的确是见朱慈烺问了范景文后,又问他,而耍起了小聪明。
可他哪里想到,皇帝陛下根本不吃这一套!
“好啦,现在可以告诉朕,你高爱卿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了吧?”
朱慈烺问道。
高弘图这时才老老实实地回道:“回陛下,臣亦认为,这阮大铖不可用,此人无德无信,实乃小人也!”
“朕倒是认为他可以一用。”
朱慈烺则突然言道。
范景文再次一脸诧异。
而高弘图:“……”
朱慈烺则又道:“朕听说他颇有才华,编的一手好戏?”
“回陛下,阮大铖的确善写戏,但这算不上是什么才华,不过是供市井百姓消遣的能为罢了。”
高弘图这时言道。
“能写出让市井百姓喜欢的戏本,也算是一种本事。”
朱慈烺这时说了一句,就道:“宣见此人!”
“是!”
没多久,阮大铖就来到了朱慈烺面前:“臣见过陛下!”
“阮卿家平身!”
接着,朱慈烺就道:“阮卿家,你可知道,朕其实没打算用你?”
阮大铖心里一沉。
朱慈烺接着又道:“朕现在召你来,而是准备给你一个机会,你告诉朕,你是否愿意去替朕为军民百姓写戏?”
阮大铖听后颇为意外,也有些为难。
因为,这个时代的士大夫,基本上不愿意去做为百姓服务的事的。
毕竟不是每个士大夫都有把百姓放心上的觉悟,大多是视其为草芥的。
但阮大铖一心想起复,也不想让朱慈烺对他失望,也就还是说道:“臣愿意!”
朱慈烺听后便道:“那好,朕便起用你为礼部右侍郎,且设崇文寺,崇文寺专门负责宣教诸事,由卿兼任崇文寺少卿,署崇文寺事!”
“臣谢陛下!”
阮大铖听后大喜,忙答了谢。
朱慈烺接着就又嘱咐道:“卿当记住,要写得让军民百姓们能恨鞑子,哪怕没经历过胡祸的军民百姓也要恨上鞑子,甚至对鞑子的恨要超过对流寇的恨,对贪官污吏恶兵的恨!明白吗?”
阮大铖拱手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