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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史溁正和邢氏商议趁着天好,带着几个小的去京郊的庄子里玩两日,就见邢忠之妻携了两个小丫鬟冲了进来,来人莽撞失色,一众丫鬟们阻拦不得,就让人这么直接冲到了史溁和邢氏面前。

见邢忠之妻这般不管不顾地冲进来,头发散乱,一身狼狈,史溁并邢氏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跟着她们几个人一起进来的丫鬟们都低下了头,颇为惭愧,邢氏见状低声呵斥道。

“慌什么,有什么事值得你在府里冲撞!”

邢忠之妻听了邢氏的呵斥之后,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史溁见她如此,总不像个样子,便让周围的丫鬟们将人扶起来,不想邢忠之妻哭得狠了,两个丫鬟都拽不起来她。

史溁便亲自过去,一边将人往起扶,一边说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先起来说话,不然你不说清楚,只在这哭,我们也帮不了你。”

许是邢忠之妻听到了史溁说的要帮她等语,这才没抗拒周围人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见她起来,史溁因看了一眼碧玺,碧玺会意,将人送到椅子上坐下,又给邢忠之妻倒了碗茶,递到她手中。

邢忠之妻捧着茶碗,似乎手心中传来的温度让她略略安心,她囔着鼻音语无伦次地说道。

“是邢忠,他......不是,是那些人骗他的,也不是,是他自己活该......”

邢氏见她说的不成句子,云山雾绕的,因而急道:“你说的清楚些,邢忠到底出了什么事?”

邢忠之妻心中本就乱得不行,加之被她一吼,吓了一跳之后更是语无伦次,神色极为惊惶。

史溁记得她说什么邢忠被骗了,还有邢忠自己活该等话中,将事情猜了一下,之后对邢忠之妻问道。

“邢忠被人弄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邢忠什么时候在外面得罪了人?”

史溁的话如同惊雷一般,打破了邢忠之妻断断续续的讲述,邢忠之妻在听到史溁问她邢忠被人弄到什么地方去后,邢忠之妻难得地说清楚了一些话。

“具体是哪我也不知,我只知道今日有一伙人来到家里,不由分说就将他带走了,去的是城西的方向。

他们那些人有几个人将邢忠架走了之后,还有几个人在家里四处乱翻乱砸,将家里值些钱的几乎都抢走了。”

邢氏一听,急忙问邢忠之妻道:“那你们的田亩地契那些也都被他们抢走了吗?”

邢氏给邢忠夫妇的是一处不小的院子,那院子也价值六七百两,田契也是,都是京郊上好的良田。

这些房田地契是上回她教训了一回邢忠之后,见邢忠不闹了,这才将这些契书让邢忠之妻拿回去,用作调和他们夫妻之间矛盾所用。

虽然这些契书与她现在手中握着的财物相比,也算不得什么,可终究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这么平白地便宜给了那些歹人,极不合算,由不得她不问。

邢忠之妻听她问,微微有些愣神,那些歹人进家里来之后便四处打砸翻找,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屋里的人也忙着避祸,她亦如此,所以,邢氏的问题,她一下子回答不上来。

等她回想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对邢氏说道。

“没有, 他们拿走的都是银票、散碎银子和铜板,还有我的一些金银首饰,几匹从太太这里得的绸缎,地契他们倒是没拿,应该还在我们家里。”

“太太,那些地契什么的都在我这。”

忽然,邢忠之妻身后的一个脸都花了的丫鬟站出来说那些地契田契都在她那,顿时屋内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她。

邢忠之妻听了她的话,连忙将她拉到了面前,语气急切地问道。

“好丫头,地契都在你那是不是?”

那小丫鬟点点头,然后将怀中的地契拿了出来,给邢忠之妻看,那地契有些皱,显然是被人一把抓起之后,胡乱揣进来的。

小丫鬟显然是被吓得不清,不过她依旧坚持着把话说完。

“我就是怕那些人再回来,把地契也抢走,所以我跟着太太硬冲出来的时候,就将地契一并给带出来了。”

史溁往她那看了一眼,自然看见了那小丫鬟手中攥得发皱的那曡契书,便问道。

“好孩子,你别怕,我问你,那些人从进屋到你们冲出去为止,就没问你们要过房契地契?”

“没有.....”

“老太太,我也记得没有,他们进来就凶神恶煞的,见什么拿什么。”

见邢忠之妻和那小丫鬟说,那伙人将邢忠带走,只抢了家中的金银,又没拿地契。

史溁又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邢忠之妻的模样,见她虽神色慌张,却实在没遭什么大难,只是仪表乱了一些。

而她带来的两个小丫鬟,史溁也细看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她们都好好的,只是手上有一些轻微的擦伤都不碍事,身上的衣物甚至比邢忠之妻还要整齐两分。

可见这些人此番就不是冲着钱财和美色来的,这些人主要来的目的,就是邢忠。

史溁这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邢忠这是让谁给设计了,主要目的冲着的不只是邢忠一人。

没动邢忠家的其他人和地契,就能证明,那人对邢忠的身份极为了解,那人知道邢忠夫妇住的院子是荣国府赠的,若是拿走了,便是从荣国府手中抢东西,数目虽不算什么,却是极为严重的挑衅。

于是他便没敢拿,只让人抢走了邢家的财物,如此一来,既抓了人,又不算彻底将荣国府逼急了。

史溁想明白这些后,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这设计邢忠之人,倒是矛盾得很,既想对贾家出手,又不敢真的得罪死,多半是个色厉内荏之辈。

“老太太,太太我是不敢再回去了,若是那些人再来一回,我该如何是好。”

史溁和邢氏自然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让邢忠之妻回去,便让人将邢忠之妻带去荣国府的客院中暂住,又让府里的小厮拿了荣国府的帖子带着邢忠之妻身边的丫鬟去衙门报官。

既然是走失了人口,便没有私自瞒下的道理,史溁打算过了,那些人没打算下死手,不过是正常走一回流程,其实能否找到人,还有之后的事情,还是得荣国府自己去看设计之人的意思。

史溁猜测那些人将邢忠绑走之后,必定是要寻一个妥当之处藏起来的,多半不会是在靠近内城的地方,必定是在城中鱼龙混杂之地,或者是京郊周围的村庄中。

因此,待将人安顿下去的同时,史溁也急忙派了人出去打听邢忠的去向,在那之前,让人请了画师来,据邢忠之妻以及她的丫鬟描述,给那些冲进邢家的人画了画像,让人拿着画像去找人。

贾赦在衙上亦得到了荣国府派人送去的消息,在得知了事情经过后,立刻让人拿了他的印信去衙门叮嘱要重视此案。

待下衙归家后,便急匆匆地赶到了荣庆堂,因着不好见邢忠之妻,便让人将邢氏叫了过来,复述邢忠之妻说的情况,贾赦听了皱眉问道:“那画象可还有,拿来让我看看。”

史溁便命人将画像拿了出来给贾赦看,贾赦看了一会儿,便觉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他将画像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几回,最终确认了,他曾经在京城里的聚财坊里见过其中一人。

至于其他人,因为他们长得过于普通,便是从前时常在市井中混迹的贾赦亦对他们几人没印象,想了想,贾赦便将自己身边的小厮文鸿叫了进来,吩咐了他几句奇怪的话。

文鸿听了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史溁见他模样,猜他是用这些方式去找了什么人,便也没问。

邢氏见他们行事颇怪,也是不敢问,寻了借口说要出去,见贾赦并未挽留,便知道她在这里用处不大,因此便带着身边的丫鬟回了荣禧堂。

两人等了约么半个时辰左右,便见有小厮一路小跑着来报说文鸿回来了,贾赦急忙让人进来,就见文鸿归来,身后亦跟着三四个各样人等,他们进来的时候眼神都不自在。

不过贾赦见了他们却是眼前一亮,于是他起身,走到那四人面前,和几人打了招呼,那几人听的贾赦的声音都是一愣,随即抬头看来,却发现是相熟之人,不由惊呼出声。

“怎么是兄台?”

贾赦见状抬头让几人就座,解释道:“往日都是隐姓埋名出行,只求不为名利所累能得至交好友,如今确实是遇见了一些棘手之事,不得已才请了各位前来相助。

各位莫要惊慌,我此番是有求于你们,并非刻意显露身份压人。”

几人听了贾赦的解释之后,便稍稍安定下来,其中有一面带刀疤之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询问贾赦。

“贾兄弟,你寻我们来,是想要打听什么?”

贾赦也不客套,便将邢忠被人带走之事说予了他们听,又将几张画像拿了出来,交给他们几人去辨认,那画像在几人手中来来回回了几次,那人也是皱着眉头思索了很长时间。

最后,他们凑在一起说了一会儿,才由方才那面上有刀疤之人开口对贾赦说道。

“实不相瞒,我们几人混迹于市井多年,见过许多人,这画像上之人,却也不好分辨,我们兄弟几人只认得其中两个。”

说着,他将能认出来的两个人的画像拿了出来,贾赦过去看了,发现其中有一张就是他刚才认出来的一个人。

这些人又多认出来一个人,这对寻找带走邢忠那些人的踪迹起了不少作用,贾赦对他们连连感谢。

几人都摆手,说不过是一点儿小忙不算什么,贾赦又请他们帮忙留意其他的人,几人都答应了下来。

贾赦要留几人在府中吃饭,几人都说事情紧急未曾留下,贾赦与他们打探之资他们也未收,只说贾赦平日里待他们好,这回贾赦有难处,他们必当帮忙。

许是怕贾赦有什么想法,那面上带着刀疤的人还拍了拍贾赦的肩膀,说之前他还以为贾赦就是一个家中富裕,喜欢和他们一起饮酒的富贵闲人,说得贾赦老脸一红。

说完几人便告辞离去了,而后几日,果然给了几个人的消息,说他们从别人那里打听到,那些人有几个前几日往城北的方向去了。

至今未曾出现在城中,就连他们终日待着的地方都没去了,贾赦又问他们可打听出来,这些人和谁有较深的来往。

他们回说,并未有所发觉,须得再次查探,史何带着他们几个人给出的方向查了一回,又以自己的方式问了一圈。

最终发现,那些人都在一日内突然销声匿迹,而他们最后经过的地方,多与城北的店铺有关。

得到了这个结论,史溁便给史何加派了人手,让他带着这些人尽快找到邢忠的下落。

现在的情况紧急,根本就不能浪费任何的时间。

多派些人手出去,尽早寻到邢忠的下落便愈发可行,只是城北的地界虽然较之其他几个方向略微荒凉。

可确是个比其他几处更需要人小心的地方,史何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心腹小厮乔装打扮在城北地界就开始四处转圈。

这里人不多,偶尔能遇见几个人影,其余的地方不是林子,就是一些芦苇荡,再往远处走一些,是一些庄田。

只是有荒凉的地方,那些地方都是前些年抄了一些人家入了衙门造册的,因着收上去之后,朝中没安排什么人来精心打理,因此才荒废至此。

当然也有一些其他人家的庄子在这里,史何在路过那些庄子时,尤为细心,与几个人的言谈之间也更为警惕,就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办坏了差事。

在如此谨慎的状况下,史何他们开始对京郊的这些庄子探查起来,为着不打草惊蛇,史何几人极为小心,为了不让人生疑,他们每日都会改变自己的乔装和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