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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玉函已经收了宝玉五十两,只撑着不愿意收宝玉剩下的银子,两人互相拉扯了半日,直到伺候蒋玉函的小厮在外面找人了,两人才拉扯完毕,当然蒋玉函没有拉扯过宝玉,收下了剩下的银子。

回到席间,众人都笑宝玉是个银样镴枪头,还未喝酒,只喝了几碗茶,便去了这么久。

宝玉心道,你们不知我是去做什么了,若是说出来,管保唬你们一跳。

他也不和他们几个计较,蹬了鞋子上炕,和他们一起说起了京城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宝兄他们几个近日在府里读书,不知道咱们京里最近出了一样大事。”

冯紫英不同于他们几个,经常在外行走,故而知道的消息多些,此时他神神秘秘地说,几人的好奇心便都被他给勾了出来。

宝玉一听有新鲜事可听,便扔下手中果皮,只叫他快说。

却见冯紫英神秘一笑,开口说道。

“皇后娘家,承恩公府里出了一个爬床的丫鬟,趁着主母去礼佛不在的时候,爬上了承恩公的床。

恰逢当家主母回府,直接撞破了此事,承恩公府里如今可是热闹得很。”

“京里竟出了这样的事,承恩公怎么不瞒着点儿消息,这要是传出去了,皇后的面子往哪放?”

韩琦出身锦乡侯府,对于这些有大志向的丫鬟从小没少见,也见过其母处理想要勾上韩老爷和韩琦本人的丫鬟。

所以,他对这样的事是见怪不怪,只是对于承恩公府上竟然将这样不光彩的事情传出去了,感到有些意外,毕竟他们府上的这些事,从未外传过。

“那丫鬟不是一般的丫鬟,是皇后祖母,他们家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那丫鬟侍奉了他们家老太太多年,和他们家老太太之间的感情早超越了主仆。

老太太听闻当家主母要将那丫鬟发卖了,不顾自己的病体赶过来,为那个丫鬟撑腰。

直说让承恩公收了放在屋里就是了,何必闹得没脸没皮。”

陈也俊从其中嗅出一丝不寻常来,便也凑过来问道。

“他们家老太太这不是给他们家太太添堵么,这么做,难道就没想过宫里的皇后娘娘?”

水溶插话道:“承恩公府的太太是继室,皇后娘娘的亲生母亲早就去了。

这个继室挑的是一等将军陈闻的嫡次女,却也是在皇后娘娘嫁给当今后才进门的,哪有什么情分可言。”

水溶的意思谁都明白,就是因为承恩公夫人不是皇后亲母,所以承恩公在面对爬床的丫鬟时不会拒绝,老太太也准备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几人原不怎么在意这些事,再者承恩公一家,因为不受皇后待见,在朝堂上也说不上什么话,一直都是被人忽略的状态。

这回水溶说了他们家的情况,几个人才算是了解了几分。

宝玉听了皱眉道:“这么说来,承恩公夫人是出自齐国公府了?

陈家……刚刚出了事,他们就明着对当家太太不好了,是不是刻薄了一些,毕竟……祸不及出嫁女。

陈家做的那些事,陈太太应该是没有参与进去的。”

水溶总进宫,与皇后的感情好,连着从皇后宫里侍奉的宫人口中听说了许多皇后娘家人做出来的荒唐事,对承恩公一家子的观感都不好,他冷笑道。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参与,只是我们这些人不知道罢了。”

宝玉也从水溶口中得知了一些内幕,知道那位陈太太曾经见皇后未曾留住皇子,唆使皇后的庶妹,在皇后宫中勾引当今,气得皇后自此从未主动召见过娘家的任何人。

便也不再言语,他从水溶那里知道皇后是个极为和善的人,此等不光彩之事,还是要替皇后隐瞒了才是。

“兔死狗烹,我听说陈家新嫁出去的那位姑娘,在婆家也受了气,那家人原是以为自己攀上了国公府,喜不自胜,与人来往时,多借着齐国公府的名头,如今陈家事败,那家人便不再给她好脸色。”

冯紫英也跟着叹息,他们家不算是顶顶上乘,与人来往之间也多看人家脸色,他对那些捧高踩低之事深有体会,亦有些感伤。

蒋玉函见几人面上都有愁苦之意,不由得劝解道:“好好的怎么就提起这样的事情来了,你们也不必如此,我在忠顺王府里多年,从没听人提起过,他们与承恩公府有什么来往。

那陈太太嫁给承恩公后,也生了儿子,身份上纵使与皇后一母同胞的兄弟差些,那也是承恩公的嫡子。

承恩公还有他们家老太太纵使是再怎么看她不顺眼,到底还是要看在这个儿子的面子上,不会过分苛责于她。

何况,陈太太的儿子早已经成亲,陈太太不会怎么样的。”

蒋玉函最会察言观色,见几人在他的劝说之下,已经回缓了脸色,便寻了一些好听的故事桥段,稍作改变,也不用奏乐,直接自己用说话的语气,与几人讲着听。

他嗓子好,说话也温柔,没一会儿几人便被他所讲的故事吸引过去,几人在蒋玉函家里待到天擦黑,都不舍得离去,还是蒋玉函说了,他就在这里,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相见,几人这才作罢。

史溁在东院待了一会儿,教了贾芙几句诗词上的典故,听得底下人来报说,宝玉回来了,史溁便从东院离开,在路上等着宝玉。

宝玉见到史溁出现在这里,便知道了是在专门等他,他也不害怕,将今日在蒋玉函家的情形与史溁细细地说了,又说多亏了史溁让他带了钱,不然他今日必定没脸,怕是要将他那通灵宝玉摘下,命小厮押了钱回来。

史溁笑道:“也不知道你和这块玉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是几次三番都要丢了它,快别起这样的心思,好生收着。”

宝玉因笑道:“人人都说它奇,我却不知它奇在何处,我约么也戴了它十几年的功夫,不见他起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