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青云侯府特别安静,掉根针都听得见。
正厅的主位上是青云侯爷庄青山。
厅里跪着风情万种的梅姨娘,柔弱无骨的赵姨娘。
庶女庄青月和庶子庄青树站在两边。
大厅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她拉着弟弟小宝慢慢走进大厅。
小宝看到父亲坐在那里,像个脱缰的小野马,撒欢儿地奔向父亲的怀抱。
庄青山激动地一把抱起儿子,“小宝,你,你回来了?”
小宝点点头,“是姐姐救了我!”
梅映雪和赵艳秋看到小世子毫发无损地冲出来,目光微闪。
梅映雪赶紧讨好起来,“小世子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之前妾身担心地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庄青枫冷冷一笑,“你是睡不着觉,做了亏心事怎么能睡着觉呢?”
梅映雪眼皮猛跳,她的喉咙滚了滚,“郡主这是何意?妾身不明白……”
庄青枫漫不经心地坐下,“你的表哥张大山啊,绑匪之首啊!”
梅映雪浑身哆嗦一下,“郡主,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和我表哥有什么相干?”
“啊?你还不知道吗?你表哥已经被杀了啊!”她云淡风轻地品着茶。
梅映雪浑身僵住,“不,不会的,不可能……”
庄青山剑眉微微皱起来,女儿这是什么意思?小宝被绑架难道和梅映雪有关?
庄青枫拍了拍手,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带上来!”
一个容貌不起眼的人被侍卫五花大绑地推了进来,跪在梅映雪和赵艳秋身后侧。
庄青枫手指敲了敲桌几,“马六,你来给两位姨娘解答一下疑问吧!”
梅映雪瘫软在地。
赵艳秋那柔弱的音调微微上扬,“所以,小宝少爷是你表哥绑架的?!”
坐在主位的庄青山闻言皱眉,“表哥?你不是孤女吗?”
梅映雪咬着嘴唇,瘫坐着,哆嗦着,“侯爷,妾身也以为表哥不在人世了,谁知他烂赌成瘾,欠了高利贷被追杀才找到妾身,每次都威胁妾身,妾身如果不替他还债,他就要去御史大人那里参咱们侯府,参侯爷一本啊。”
“妾身万般无奈,只能拿府里的银子去帮他还债啊,但是妾身委实不知道他居然这么大胆敢绑架小少爷啊!”
听着那狡辩之词,庄青枫不禁想拍手,“瞧瞧,梅姨娘您的意思,你私自挪用府里的公银还是替咱们侯府和侯爷着想咯?”
庄青山接过敬嬷嬷递过来的账本,一页翻下去,眉头越皱越紧,越翻越快,气得“噌”站起来,一把把所有账本砸在梅映雪和赵艳秋身上。
庄青秀和庄青树吓得躲在后面,不敢抬头说话。
“我说账上怎么只有五万两现银?!啊?都让你贴补你那混账表哥了啊!你偷卖了多少库里的古董,真是家贼难防啊!主意都打到我儿子身上了!”
庄青山气得浑身直哆嗦,手指抬起来放下又抬起来,哆嗦着嘴唇,指着下面的两人。
赵艳秋用帕子拭着眼泪,“侯爷,这可不关秋儿的事啊!都是梅姨娘她和他表哥狼狈为奸,秋儿可是清白的啊!”
庄青树也赶紧跪下,随声附和,“爹,我娘是清白的啊!此事与我们无关啊!”
梅映雪急了,“你清白?!我呸!你也没少往你口袋里塞银子,明里暗里克扣的银钱可不比我少,你还放高利贷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赵艳秋揉着帕子嘤嘤哭泣,“姐姐你怎么这样污蔑我呢?!你自己的屎盆子怎么能往别人身上扣呢?!”
庄青月气得尖声嚷嚷起来,“我姨娘才没有污蔑你,你私放高利贷,就是追着王五跑得那帮赌场的人,他的赌债还是我帮他摆平呢!”
“不信,大可以拉他们来对质,看看到底谁在给别人扣屎盆子!不是我姨娘干的,谁也别想扣我们头上!”
被捆成猪的王五和蓬头垢面的桑枝跌跌撞撞被侍卫推进大厅跪下。
赵艳秋眼珠子猛地一缩。
庄青月狠狠瞪着桑枝。
桑枝被吓得缩了缩身子,喉咙滚了滚,转了转眼珠,“侯爷,庄青月还让弱水假冒郡主的字迹,给北燕王写打油诗让春香送去,想破坏郡主和北燕王的婚事!”
愣了愣,那天的打油诗居然是弱水的手笔?!
庄青山的眼睛冷冷瞥了站在一旁的弱水一眼。
庄青树闻言,一脸幸灾乐祸,“庄青月,你听见了吗?!明明是你们自己心术不正,嫉妒夫人和枫儿妹妹,天天在背地里诅咒,辱骂她们,还撺掇枫儿妹妹跟那个庶子淳于俊私奔!”
互揭老底,要死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
她眼睛微眯,饮尽手中茶水。
“啪!”把茶盏重重放在桌几之上。
吓得堂下的几人一哆嗦。
庄青山气得鼻子冒烟,猛起身大步走到堂中。
“咣”!
“咣”!
两个姨娘被他踹翻在地。
“姨娘!”
庄青月和庄青树一起哭着高喊起来,冲过去跪下,两人抱住父亲又要抬起的腿。
“爹,爹,您消消气儿!不能再打我姨娘了呀!再打就出人命啦!”
梅映雪歇斯底里地大哭着,护着自己的肚子,“侯爷,您不能踢妾身啊!妾身已经怀了您的亲骨肉啊!”
大厅里瞬间安静。
梅映雪用粉红帕子拭着眼泪,颇有些骄傲地看着主母和侯爷,“妾身这一胎是个男孩儿啊,妾身纵使有错,还请侯爷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原谅妾身吧!”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梅姨娘平坦的肚子。
赵艳秋嘲讽的眼神一闪,垂首,低声抽泣着,凄凄楚楚。
庄青山果然不敢乱踹了,他气得又走回主位,指着梅映雪,色厉内荏,“你,就算你怀了孩子,你别想逃脱惩罚!”
庄青枫一脸淡定,目不斜视,端着热茶,不时微抿一口,一只柔夷托着茶盏,一只轻轻划着盖子,那姿势优雅至极。
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马六接着招认,“梅姨娘和他表哥绑架,都是赵姨娘唆使的,她让小人扮作车夫哄着梅姨娘和她表哥找人参与绑架。”
“说事成之后,与小人五五分账,还说最后都推给梅姨娘他们就行。”
赵艳秋眼皮跳了跳,眼眸蓄泪,哀哀地望着庄青山,咬唇摇着头,“不是的!秋娘冤枉!”
梅映雪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反应了半天,气得高声叫骂起来,“好你赵艳秋,你个娼妇,贱人,你心肠太歹毒了吧?!”
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低头揉着自己的手指,“这还不算呢,你继续讲下去!”
马六慌忙点点头,“是,梅姨娘其实并没有怀孕!”
大厅瞬间又安静下来,众人神色各异。
梅映雪也傻眼了,“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自己诊脉亲口跟我说的,我已怀孕三月有余……”,连忙捂住嘴巴。
庄青山口中低喃,“三月有余?三月有余?”
脸都气绿了……
马六的喉咙滚了滚,接着又是一记重击,“赵姨娘让小人替梅姨娘诊脉,骗她怀了三个多月的孕,并且还是男胎,如果小宝世子不幸殒命,那……她的儿子以后就是嫡子……”
梅映雪气得发疯,“嗷”一嗓子,揪住赵艳秋的头发,狠狠抓她的脸。
赵艳秋也不装柔弱了,也顺势揪住梅映雪的头发,死命地揪。
庄青月看到自己的娘挨打,也气得上去揪住赵艳秋的脖领子。
庄青树登时怒发冲冠,上去就是一脚踹翻庄青月。
庄青月一把揪住庄青树的耳朵下死手拧,新做的长指甲上去就挠庄青树的胖脸蛋儿,锋利的指甲像小刀子似的,被抓得满脸的血道子……
远处打成一团乱蛋,没人敢上前拉架。
庄青捏着眉心,嘴里不停叹气。
大厅里的咆哮声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