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老九把老十叫出来，说了昨天自己去圆明园找四哥和小四嫂的情形。
“你说四哥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写的那玩意有没有什么深意？”
老十想了想，九哥这前程有可能还真得靠四哥了。“四哥这人不会无缘无故让你写那玩意，我估摸着四哥应该真有提携你的意思。”
老九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次误打误撞居然真能被四哥看中。
四哥帮他该不是看在小四嫂的面子上吧？
不得不说，九爷还真的猜中了那么几分，起码李恬是真的在扒拉他逃离老八那个火坑。
不过四爷本人也确实惜才，能被四爷看中的人，无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
紫禁城里。
四爷提着几盆院子里的牡丹去孝敬自家皇阿玛。
梁九功就见着四爷把几品牡丹摆在乾清宫的墙角，还来回腾挪了几下角度，把最好看的方向对着皇上的那边。
“皇阿玛，您赏给儿子那园子，里面的牡丹开的正好。儿臣给你书房里添点颜色，要是您看公文累了，就瞅几眼花花草草的，歇歇眼睛。”
老康摘下老花镜，闭了闭眼睛。
等老康歇息的差不多了，四爷才说老九昨天去自己院子消磨了一天的事情。
他把老九写的那几篇文章递给老爷子，谈笑般说道，“皇阿玛，老九这些年做生意倒是没有把眼睛只盯着钱眼里去，仕途经济倒是也有一些见解，儿子看了老九写的文章倒是挺惊讶老九这见识的。”
康熙看着老九写的那些东西，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可是看着看着就认真起来。
这个儿子似乎也不是那么废物，脑袋里还是有点东西的。
“这老九倒是有几分小聪明，找了你指点。”
他也看出来这东西，不可能是老九自己想出来的。他那脑子里，格局和高度还达不到这样深刻的水平。
老四他们兄弟小时候读书那会儿，他没空管几个孩子时，就让前面几个大一点的儿子带着后面的小儿子们读书。
老四为人严谨刻板，学问扎实，经常被他指派去教几个小儿子写字念书。
曾经老八被四爷指点过写字，老九老十也被四爷指点批改过文章，就连老十三的数学也是老四亲自教过的。
所以四爷这会子指点老九，倒也不会觉得突兀。
“儿子是觉得老九难得在数术和贸易方面有些天分，皇阿玛何不给老九个机会。”
康熙抬起眼皮看着老四，“你觉得老九适合干什么？”
四爷没有冒然提及外贸这一摊子事儿，在大清和外国打交道牵扯太多部门，老九没办过差，不适合一上来就挑战太难的事情。
“理藩院如今应付蒙古那一摊子事儿越来越吃力了，每年咱们给蒙古的赏赐之物数量越来越庞大，可那边却年年叫穷。照这个趋势下去，蒙古很快会成为朝廷一大包袱了。”
“如今国库不丰，儿臣觉得那边不能只靠着朝廷的供养，得让蒙古有能力自行解决当地民生。……”
“老九想通过经济手段在蒙古事务上做点变革，就算有什么不妥当的，也还能在皇阿玛的把控下及时做调整。可若是老九的想法能解决这一难题，咱们户部财政也没那么吃紧了。”
四爷一直还兼着户部的差事，虽然他是请了假休养身体，可是大体情况他也是很清楚的。
皇上如今一心求稳，吏治腐败，国库欠银都没有强硬惩治，国库可是快入不敷出了。
康熙何尝不晓得如今国库的不堪重负，可是他经历了两废太子，朝堂动荡不安，他也不敢做什么太大的动作了。
可是四爷却心里很着急，但是又不敢做什么过份惹眼的事情。
帮老九这事儿，已经是他大着胆子献言试探皇上的意思了。
等四爷从宫里离开后，皇上的旨意就直接发到了老九府上了。
九爷激动的都忘了要干什么了，突然被皇阿玛委以重任，老九都懵了。
还是董鄂氏提醒，“快进宫谢恩啊！”
老九这么些年被皇上忽视的彻底，突然教给他这么大的差事，理藩院署理蒙古事务，这可是大清的实权部门。
这边消息才刚出了宫门，那边其他兄弟们也都知道了。
虽然不晓得老九这事情是怎么办成的，可是大家都知道前脚老四才进了宫，后脚这皇上的旨意就下来了。
就连后宫里都惊动了。
德妃娘娘知道消息后简直不敢相信。
自己和郭络罗氏斗了一辈子，自己的好儿子却帮对家的儿子。她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老四这是想干什么？
德妃的嬷嬷捏了捏袖中的荷包，“奴才听说四爷那位李侧福晋，跟九爷关系似乎极好。”
她也不算瞎说，两人都能合伙做生意了，关系自然是很好的了。
德妃一向不怎么太关注老四后宅的事情，她一向是关注老十四府上情况多一些。
可是这自家儿媳妇和旁人儿子关系好，这叫什么事？
“你怎么知晓的？这老四也不管管，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体统了。”
嬷嬷点到即止，她收了旁人的好处，要给这位李侧福晋一点颜色看看。也不算白受了
“看来我得好好敲打敲打她了，一届内宅妇人掺和进男人的事情里是想做什么？还懂不懂规矩了。”
宫里传来娘娘口谕，叫李恬和四福晋第二天进宫问话，李恬还有些懵逼。
这不年不节的娘娘找她们是想干什么？
看着娘娘的贴身嬷嬷，看着她时那似乎不太友善的眼神，李恬感觉自己进宫准没什么好事。
回到自己屋子，李恬赶紧叫人去找四爷。“爷，娘娘突然叫我和福晋进宫问话，您知道是什么事儿嘛？”
四爷也是一头雾水，娘娘向来不喜欢管他后宅的事情。他还真不清楚，她有什么事儿。“你进宫给娘娘请个安就是了，应该没什么事儿。爷明儿也找机会进宫，看着时间接你们。”
有四爷保驾护航，李恬就稍稍放了点心。可是心里总觉得今天来传话的嬷嬷，不怀好意。“我心里不踏实，有些心慌慌的。”
也不知道是真的影响到了心情还是李恬胆子太小，到了晚上用膳时，刚端起一碗鱼汤居然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