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看着灯下的李恬静谧的睡颜，陷入沉思。
皇上今年要在先农坛祭祀，扩大了仪式规模。让皇室宗亲和满汉大臣携眷参加祭祀活动，是为了让大家都重视农耕生产。
可是让他特意带着孩子们，他就有点担心了。
皇上对弘昀和弘昭兄妹似乎真的不太一般，可这暂时看来是好事。孩子们的规矩还得再加强一下。
四爷一忙起来又好几天都见不到人，今年要扩大水稻实验种植，四爷在京城及河北附近所有田庄的水稻试种工作也要早点开展，养地施底肥，开渠储水一桩桩都要开启了……
等到李恬见到四爷时候，才被告知，要带她们母子参与先农坛祭祀活动。
先农祭祀都是选在二月二龙抬头这日，明清两朝每到此日都会举办“皇娘送饭、御驾亲耕”的仪式。
上午由皇上带领皇室成员和满汉大臣祭祀先农神，下午皇帝或者他指派专人代替自己扶犁耕田。
此仪式为的是劝百官和百姓都要重农桑、务耕田的目的。
去年四爷种田出了成绩，皇上还特意重赏，也是一样的道理。
要是民间有能人能培育良种或者开发粮食新品种，当地官府也会上报朝廷，给予不少嘉奖甚至直接给个官来做。
到了正日子那天，四爷早早就先出门进宫了。上午的祭祀活动她们女眷不能参加，下午的“御驾亲耕”仪式，她们才被允许参与。
在李恬认知里，还以为“御驾亲耕”一定是皇上亲自扶犁走完全程，原来就是个表演仪式。
还有严格的制度，礼官唱和着步骤按程序来的。
早就粗翻过一遍的地里，杂草和大坷拉都没了，万一磕绊到贵人们也是麻烦。
只见皇上右手扶犁，左手执鞭，那犁和鞭子都是特制的，比他们去年种水稻用的犁要高大华丽很多，这玩意更像是个尊贵奢华的道具。
那么大的犁，扶着都费劲。要不是牛在前面牵着，康熙就算是力拔山兮气盖世，估计要走完三个地垄也够呛。
鞭子也做的精致漂亮，金灿灿的把手还镶了宝石，应该挺值钱的。
李恬站在田边看着皇上表演耕田，估计康熙也不喜欢玩泥巴给人看，所以这“御驾亲耕”大多时候都是安排太子或者其他官员代劳的。
没想到康熙还是个钻规矩空子的皇帝，这耕田再怎么排演成尊贵的仪式，也不会因为你是皇帝就会更好看一些。
一脚泥土、脏污田地和高高在上的皇帝，这气质肯定不会很搭。
康熙估计也感觉到了，所以来回三趟仪式后就把犁铧交给了太子爷。
一亩三分地是必须犁完的，呵呵，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子们，估计除了四爷真的犁过田，其他人也就是每年祭祀先农神才会见到所谓的“犁铧”和耕牛。
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俩都下田耕地了，其他皇子大臣怎么敢不跟进老板步伐。
所以皇上祭祀先农多少还是会有一定的劝课农桑的作用，官员们也会写一些诗文推广。不过这玩意能有多少作用，去到百姓那里，就真的不好说了。
太子爷上场后，帅气的扶着镶了金玉的犁把手，可这时候前面牵着犁铧的耕牛却不愿意了，停在那不肯再前进。
自信的太子爷甩了几鞭子，挽了鞭花，姿势蛮帅气的。
可是这头牛还是犟脾气，任你身份贵重，动作潇洒，牛尾巴甩来甩去就是不走。
大臣们刚才还在歌功颂德，盛赞大清圣明天子为天下表率，带领大家耕田种地吧啦吧啦呢，结果传到太子爷手里居然就传不下去了？
旁边的皇庄管事着急的打转，这头牛是他找来的，出了岔子他的管事位置可就不保了。
眼见今天这仪式可能要失败了，明珠也是个会来事儿的，马上就给皇上献言说：“皇上，这耕牛先前犁地也费了不少力气，估计得找个力气大的去推犁铧，要不皇上让直郡王去吧，这耕田还是需要一把好力气的。”
索额图一派也据理力争，这是谁耕田的小事吗？这是抢班夺权呢？
“皇上，耕田还是要讲究技巧的，不是光靠一把子力气就能行的，要不然种地的农户岂不是都得七尺高大男儿才行，可您看田间有多少农户长得高大健硕的”。
没种过地的大佬们，互相之间这就开始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的狡辩了，他们懂个鬼的种地。
在农耕社会都是最底层的佃农或者租户在种地，而且绝大多都养不起耕牛的，全靠人工翻地锄地。
能养得起壮实耕牛的都已经是大地主阶级了，就算有耕牛也是很金贵当宝贝用的，哪里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耕牛比种地的农人可贵多了！
两边的大人还在辩论，去年明珠一派送到康熙手里的索额图和太子密谋大事的证据还在，但是皇上并没有着急着立马处理了索额图。
索额图一开始收到亲信的消息时也害怕，但是过了这两个月了皇上似乎没有要办他的意思。
毕竟他和明珠一派都有所谓的谋反证据在皇上手里，索额图就觉得高枕无忧了。
这人自大有自大的资本和底气，可就是有时会盲目自大过头了。觉得自己是康熙和胤礽两任天子的头号重臣，位置是妥妥的。太子爷还没当上皇帝呢，他已经视太子为副皇帝了。
两派争辩到最后，结果就成了直郡王去前面牵牛绳，太子爷继续在后面扶犁铧。
李恬看着这个耕田组合就想笑了，好像见过牧童放牛吃草的，没见过有人牵牛耕地的场景。
可惜这牵牛和扶犁的人身份虽然都无比尊贵了，还是没能感动这头倔牛半分。
李恬带着三个孩子开心的当个吃瓜群众，可没想到吃瓜还能吃到自己身上啊。
下面的大臣和看热闹的女眷，也嗡嗡声议论开了。
前面都是皇子或者亲王嫡福晋和嫡子在第一排，他们这些皇子贝勒侧福晋带着孩子都在后面坐着。
看了半天仪式其实也挺累人的，室外空旷处天气也挺冷。
周围风景又没啥好看的，毕竟还是冬天，树丫也都光突突的。即使是皇庄，再高大上也是种庄稼的田庄罢了，不会大肆修建什么亭台楼阁。
李恬和五爷七爷家侧福晋交好，几人的孩子也会在一起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