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衙内再次陷入了沉静。
张皓沉思良久,方叹了口气道:“黄大人,请起吧!”
“公子同意了?”
张皓道:“汝知元朝警巡院院长狡诈如狐,身手高绝,我何尝不知。还有那个凌无殇,手段酷烈,做事只为达到目的。”
“如果这一次本公子避让,当可保我一时无虞。黄大人也知道一句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本公子尚有些身手,一旦他们的目标转向的本公子身边的家人,像你们这样的重臣,那时候该当如何?难道天天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度过吗?”
“所以本公子这次以身犯险,就是要一绝后患,彻底扫除掉这种隐患。对于他们,这是杀死本公子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对于本公子,何尝又不是?”
“黄大人觉得呢?”
站在身旁的白泽眼神中现出了震惊之色。
从白家庶支中脱颖而出,从来不缺舍身的勇气。他深信在关键的时候,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到底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但是像张皓这样如此“危”中寻“机”,就足以让白泽明白为何张皓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
最高明的猎手,往往都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的。
黄敬夫的眼中现出了迷茫之色。
张皓拍了拍黄敬夫的肩膀,又恢复了平日里洒脱从容之态,笑道:“黄大人,莫要再做小儿姿态。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着老婆套不到......流氓。”
黄敬夫......
当日,庐州城内蹄骑四出,携带重要作战指令的鸡毛信送往各地。
同时带着贺宗哲效忠书信的信使走进了庐州。
张皓随即命令贺宗哲率兵北移,配合李成主动迎击来自元朝的追兵,李思齐所部。
李思齐所部后撤三十里,暂避锋芒。
翌日,从成诗韵那里传来消息,埋藏宝藏所在地发现了不明敌军,其中不乏高来高走的江湖高手。
张皓随即拜访了白家和宋家,当日毛贵率领营啸后休整的残兵,汇同白家和宋家供奉高手,急速驰援苍翠山。
几天的时间,白莲教宝藏出世随即在江湖传得沸沸扬扬。
刘福通除了派出深入庐州的部队,同样以杜遵道为首领的大军迅速开拔,陈兵于丰州,剑锋直指镇江。
同样红巾军出身的陈友谅,派出康茂才率领十万大军兵出颍州,目标同样是镇江。
同时作为陈友谅的王牌之师,陈友谅水师舰艇横亘于淮河之上,意图让把守镇江的王越腹背受敌。
王越一改守势,大手一挥,精锐尽出,跃跃欲试。
第二护卫营、第三护卫营、第四护卫营加上第五护卫营一部,将近十六万人马。
这段时间王越在镇江秣兵厉马,锤炼队伍,年轻将士如今无比渴望建立功勋。
同样,作为大周护卫营中的最高层之一,王越腰间的大刀也已经跃跃欲试,饥渴难耐。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曾经的“海上巨枭”方国珍同样派出了精锐舰队,将出海口牢牢封锁,同时压制大周仅存的水师。
水师指挥使俞晚晴占据地利,虽然兵力不足,但是果断出击,迎击敌军。
各方势力你来我往,各自见招拆招。
各方势力如今走到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如同一段在刀尖上舞蹈的少女。
稍有不慎,江南之地就是尸横遍野的局面。
刚刚经历大战,硝烟未平的江南,再次风声鹤唳。
庐州一隅。
不同于东城区的贫瘠,西城都是高门望族所聚居之处,一排排府邸栉次栉比,飞檐斗拱,极尽豪奢之能事。
庐州作为南北交通要道,同样作为南方最大的养马之地,这个地方的富庶超过了以往任何一个时代。
经过百年的积淀,一个个百年的名门在这里依次坐落,耀眼醒目的门头和府中拔地而起,历经沧桑的巨木,诉说这座城市的兴衰和底蕴。
城市兴衰,潮起潮落,一个新人换旧人。
这里的一座座府第,不知道又换了多少个家主。
其中一座府第在两年前就换了主人,那个时候的刘府刚刚取代名家,成为庐州第一豪门。可谓如日中天。
只是随着庐州告破,满都拉图伏诛,一切都戛然而止。
梁家满门被屠,鸡犬不留。
这些豪门世家,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
宋家、白家还有带着复仇怒火的明轩,联手实施了这场绞杀。
这也是张皓事后才知道的事情,只是暗叹这帮世家的手真是他妈的黑啊!
一时富贵显赫恍如过眼云烟,只有门口一对醒目的石狮子诉说着这个家族曾经的辉煌。
随着梁家的覆灭,这座偌大的宅院也就成了凶宅,被收归公有,却鲜有人问津,甚至行人在经过此地的时候都会快走上几步。
但是两个月前,有一个来自安徽的徽商看上了这个地方,以极低的价格收入囊中,将这里当作平时落脚的据点。
用当时这个主事人的话说,我不怕鬼,我怕穷。
当然官府也进行了详尽的背景调查,这个商队与庐州生意往来已久,根脚清白,背景简单,官府也乐得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甩了出去。
这座葬身了梁家上百条性命的宅院,如今改头换面,今天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正堂之上,两人分主宾之位端坐于堂上。
宾客之位上,只见一名高僧双手合十,观其气度犹如高僧入定,但是容貌却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俊朗无比。
唯一缺憾的一双的桃花眼有些狭长,每当眯眼之时,隐隐看上去有一些邪气。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庐州上下苦寻而未得的凌无殇。
而主座之位赫然坐着的却是元廷警巡院院长岱钦。